第6章 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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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红星的总堂口不称“总堂” ,而叫“总坛” ——这是红门时期的叫法,沿用至今,已成习惯。 新人入门须完成复杂仪式,这也是许多新兴社团所没有的规矩。 讲究辈分、尊重前辈、忠心义气,同样是红星承袭的传统。 不过随着时代发展、经济腾飞,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年代,许多传统已逐渐不再适用,慢慢被抛弃。 总坛宽敞的大堂内,设有一张黑檀木供桌。 桌上安放半米高的关二爷塑像,像前摆满供品,青铜香炉中插着三炷香,青烟缭绕,弥漫整个厅堂。 供桌后方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忠义” 字匾,据说是红门流传下来的古物,已有不少年头。 供桌两侧各摆一张黑檀木太师椅,此时其中一张已坐着一人。 此人身穿米色西装,面容瘦削,肤色偏黑,身材高大匀称。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右手夹着雪茄,左手撑在桌上托着头,似在沉思。 眼神凌厉,杀气隐现,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霸气。 若王晋在此,会发现此人相貌竟与他的上司陈国忠十分相似。 只是陈国忠气质温和,如谦谦君子;而眼前这人却是一派大佬风范,霸气十足。 他便是红星社团的龙头——蒋天生。 蒋天生下方,左右两侧各排列六张椅子,共十二个座位,代表着红星下属的十二个堂口势力。 此时,椅子上已有七八人落座,有人抽烟,有人闲聊。 “肥佬黎,听说你想在铜锣湾或湾仔开新场子不怕撑着了” 说话的是西环话事人基哥,洪兴的元老,辈分高,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他其实是想问:你在铜锣湾开场子,有没有问过大老 若问过了,他也想插一手——赚钱的生意,谁不想沾 “唉!你也知道北角地方小,养不起小弟。 不找机会挣钱,小弟就跟人跑啦!” 肥佬黎也不知听没听懂基哥的话,只顾左右言他,一点实在的都不透露。 “老狐狸!想独吞小心撑死!” 基哥心里暗骂,也不再追问。 套不出话,再问也是白费力气。 时间在众人的烟雾与闲谈中流过。 其余话事人也陆续到来。 红星师爷陈耀与铜锣湾大老前一后走进总坛;葵青区韩宾和十三妹随后也并肩而至。 陈耀作为蒋天生的心腹,自然站到他身后;韩宾和十三妹则相邻坐下。 韩宾喜欢十三妹,在洪兴人尽皆知,因此每次开会,大家总会留两个相邻位置给他们——同为话事人,这点面子总要给。 “哎呀,大家都到了啊!看来我最后一个,不好意思,刚才处理了几个挡我财路的家伙,来晚了。” 旺角话事人靓坤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模样却嚣张得很,径直走向座位坐下,连招呼也没跟蒋天生打。 显然,处理事情只是借口,靓坤就是故意最晚到场,想压一压龙头的威风。 如今他靠卖粉财大气粗,野心早已不限于一堂之主——他想做洪兴的龙头。 蒋天生是他最大的绊脚石,就算一时扳不倒,也要想办法恶心对方。 反正明面上没越界,蒋天生也拿他没办法。 主位上的蒋天生抽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浓烟。 烟雾遮住他的脸,却遮不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那目光死死盯住靓坤,又很快消散无踪。 大会开始。 “昨天的事,各位应该都听说了。” 蒋天生放下雪茄,目光扫过全场,“大老的头马陈浩南和东兴乌鸦在铜锣湾动手,被一个警察全抓了回去。 现在洪兴和东兴都成了笑话——你们说,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 靓坤抢先开口,“出来混讲的就是面子!警察落了我们的面子,当然要做掉他,把面子挣回来。 十三妹,你说对不对这事你最有经验。” 提到做掉警察,十三妹眼睛顿时红了。 她想起最好的姐妹刀疤琪——当年正是刀疤琪替她砍死那个警察,她才得以坐上堂主之位,可刀疤琪也因此丧命。 这是十三妹的伤口,也是逆鳞。 靓坤故意提起,她顿时怒火中烧,死死瞪向对方,几乎要扑上去。 一旁的韩宾紧紧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才让她勉强压下情绪。 十三妹深吸一口气,冷冷回击:“靓坤,你说得轻松。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做了那个警察,何必在这儿开会废……物。” 最后两个字她没有出声,但口型清楚,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 “你……” 靓坤猛地站起,指着十三妹就要开骂。 “够了!” 蒋天生一声怒喝,如狮吼般震住全场,“叫你们来是商量对策,不是来吵架的!要吵回自己地盘吵去!” 蒋天生也很无奈。 几十个小弟,竟被一个警察单枪匹马全部带走,他能怎么办 难道说陈浩南太弱可东兴五虎之一的乌鸦不也一样被抓论丢脸,东兴更甚。 难道真要杀了那个警察 说实话,蒋天生起初也动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 眼下正是风头最紧的时候,那警察要是死了,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紧红星和东兴。 甚至,警方一旦震怒,很可能给红星带来灭顶之灾。 这办法暂时行不通。 就算真要除掉那个警察,也得等时过境迁、风平浪静之后,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才好。 正因为一时想不出妥善的处理办法,蒋天生才决定召开社团大会,指望大家商量出个对策,好歹挽回些颜面。 可惜,蒋天生显然想多了。 他手下这帮人,打打杀杀还行,要他们动脑筋——那简直为难他们。 蒋天生头疼不已,甚至觉得根本就不该开这个会。 “蒋先生,我或许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红星的师爷陈耀弯下腰,在蒋天生耳边低声说起了他那条不算成熟的毒计。 “蒋先生,对付那个警察,其实没想象中那么难。” “难只难在——如果我们现在动手,他死了,警方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咬住我们不放,甚至给社团带来沉重打击,因为我们的嫌疑最大。” “不过,我们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您只要联系警队里信得过的高层朋友,打听一下近期有没有什么重要任务,能把那个警察调出去。” “接下来就简单了:随便找一支雇佣兵,把所有人干掉,伪装成 袭击或抢劫。 一批警察同时殉职,就算他也死在里面,也没人会联想到我们头上。” “我们的嫌疑就洗清了。 不过得多花点钱——雇佣兵的价钱,可不便宜。” 不得不说,陈耀的计策确实阴毒。 如果真如他所想顺利实施,王晋就会因公殉职,成为牺牲的英雄。 再聪明的人,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场意外,绝不会联想到和红星有半分关系。 “好,这计划很好!借刀 ,还和我们扯不上关系。 钱不是问题,人家卖命,我们自然该开个好价钱。” 主位上的蒋天生一拍手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看见王晋惨死的模样。 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陈耀的计谋。 果然还是读过书、有学问的人,一下子就能想出这么狠毒的招,比底下那群只会打杀的古惑仔强多了。 有了陈耀的计策,蒋天生也就不着急了。 眼下风头正紧,不宜行动。 何况他也需要时间联系老朋友,叙叙旧、打打高尔夫。 同时还得查查,最近香江有没有什么任务,能光明正大地把那个警察调过去——才好进行下一步。 这场红星大会就此散场,倒让一众话事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龙头蒋天生究竟卖的什么药。 说到对王晋的恨意,东兴一点不比红星少,甚至更咬牙切齿。 毕竟红星被抓的只是个得力手下,东兴丢的却是“五虎” 之一的话事人,在江湖上更加丢脸。 东兴龙头骆驼自然也召集了剩余的话事人开会。 但出乎意料的是,骆驼和这些人谈的,竟不是如何干掉王晋、挽回社团颜面,反而是严厉告诫他们最近要收敛势力、别惹事,某些生意该停就得停。 这和红星的情况不同。 红星的规矩是不碰 ,就算有人偷偷卖,也无伤大雅,警方抓也只是个人行为,牵连不到整个社团。 凭些鸡毛蒜皮的罪名,也定不了红星话事人多大的罪,最多关个十天半月。 所以红星的话事人才敢肆无忌惮地商量怎么 察——反正真出了事,和他们这些大佬也没直接关系,找个顶罪的小弟就行了。 说实话,如果换作别的警察,他们根本不怕,直接派人做掉,装进麻袋绑上石头沉江便是,谁查得出来 他们忌惮王晋,是怕杀了他这样出名的警察后,警方为了颜面会对红星的产业进行毁灭性打击。 这些产业可是红星的饭碗,一旦受损,等于塌了半边天。 这才是红星不敢真正动手的原因。 红星不贩毒,东兴却是江湖上有名的“粉家” ,社团里的话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沾毒,底子都不干净。 一旦被警方抓住把柄,整个社团都可能垮掉。 所以骆驼不是不想杀王晋 ,而是为了社团安稳着想。 眼下最希望王晋平安无事的,反而成了东兴的骆驼等人。 就在红星和东兴各自商讨与王晋相关的事情时,王晋已来到警署,开始第一天的工作。 经过昨晚一事,王晋彻底成了警署里的明星,多了一群小迷妹。 这些女孩时不时从他身边经过,抛个媚眼、摆弄姿态,或是装作纯情羞涩。 要不是在警署,她们恐怕早就扑上来把王晋“吃” 了。 眼前这情景,让刚来上班的陈国忠等人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问清缘由,几人看向王晋的目光才变得复杂又钦佩。 钦佩的是,王晋竟能单枪匹马把上百人抓回警署。 这机会就算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没胆量做,更别说还做成了。 心情复杂则是因为,他们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般风光的时候。 他们能够获得晋升,多半是凭借资历的积累;立功的情况虽有,却寥寥无几——这在反黑组是常态。 不像,每破一宗案件便是一份显赫功劳,很快便能累积足够的成绩升职加薪。 对反黑组而言,布控一个社团大佬的垮台,不仅需要繁琐地搜集各种证据、将其牢牢定罪,还得考虑大佬倒台后可能引发的一系列混乱,过程十分棘手。 有时甚至从一位长官上任到调离,那位被布控的大佬仍未落网,依旧逍遥法外。 陈国忠他们的复杂心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办了这样一件大事,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王晋即将高升,区别只在于何时晋升而已。 明明是他们奋斗一生才换来的职位与待遇,对方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 你说气不气人 简直让人憋闷! 为了化解陈国忠等人的幽怨,王晋答应等升职加薪后请一顿豪华庆祝大餐,这才从几人哀怨的目光中脱身。 好在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对王晋来说都不算事! 别说请一顿,就算请十顿,以王晋的财力也完全不成问题。 陈国忠等人当然不知道王晋究竟多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