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真田守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日头西斜,九儿和刘澈在扬州城里看似闲逛,实则将“千金台”赌坊周边环境摸了个遍。 赌坊后巷狭窄曲折,堆满杂物,有几处看似可以攀爬的矮墙,但显然也有人定期巡查。 后门紧闭,有专人把守,运送酒水食材的车辆进出时才会短暂开启。 “正面人多眼杂,后门看得紧,从屋顶走动静太大。”九儿蹲在一处卖糖人的摊子后,假装挑糖人,眼睛却瞟着赌坊方向,“看来,还得从里面那个小门想办法。” 刘澈站在她身侧,手里拿着一个刚买的、画得歪歪扭扭的糖人(九儿非要给他买,说是“道具”,要像个带表妹逛街的穷表哥),低声道:“白天观察,那门虽老旧,但锁芯结构尚可,强行破开会发出较大声响。需得弄到钥匙,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制造一点混乱,趁乱动手,用最快速度开门进入,在守卫反应过来之前消失。” 刘澈道,“但风险在于,我们不清楚门内情况,万一开门便是守卫,或者有更多机关……” 九儿咬了一口自己的糖人,含糊道:“想那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晚上看情况呗,能偷钥匙就偷,偷不到就硬闯,大不了打进去,把人抢出来就跑!” 她说得轻巧,刘澈却听得眉心直跳。 打进去这赌坊里里外外打手护卫不下三五十人,还不算可能隐藏的高手。 真打起来,就算九儿神力惊人,双拳也难敌四手,何况还要保护可能已经虚弱的胡账房。 “姑娘,谨慎为上。”刘澈忍不住提醒。 “放心,我有数。”九儿拍拍他的肩膀,糖渣子沾了他一袖子,“我爹说过,土匪打劫也要讲究策略,不能硬来。咱们先踩好点,晚上见机行事。” 两人又晃悠了一会儿,估摸着天色将晚,便找了家便宜客栈,要了一间……下房。 “一间”刘澈站在柜台前,看着九儿掏出铜钱付账,有些迟疑。 “废话,咱们不是‘穷亲戚’吗”九儿理直气壮,“穷得就剩这几个铜板了,还能开两间上房将就一晚得了。再说了,一间房也好商量事情。” 掌柜的是个眼皮耷拉的老头,见怪不怪,收了钱,扔过一把油腻的钥匙:“二楼最里边那间,被褥自己铺,热水楼下打,茅房在后院。” 房间狭小昏暗,只一张板床,一张破桌,两把瘸腿椅子。 被褥散发着一股霉味。 九儿倒是不嫌弃,推开唯一的小窗通风,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刘澈站在门口,看着这环境,再看看坐在床上晃着腿的九儿,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杵着干嘛进来啊,把门关上。”九儿招呼他,“咱们得商量下晚上的事。” 刘澈这才走进屋,反手关上门。 屋内空间更显逼仄,两人距离不过几步,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刘澈莫名觉得有些局促,走到窗边,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掩饰性地看向外面。 九儿却没那么多心思,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她白天顺手买的几个馒头和一包酱牛肉。 “先吃点,晚上说不定没空吃饭。” 她掰了半个馒头递给刘澈,自己拿起一个,就着酱牛肉大口吃起来。 刘澈接过馒头,慢慢吃着。 馒头干硬,酱牛肉咸得发齁,但他吃得很认真。 这种粗糙的食物,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幼时在冷宫,甚至后来出宫办差风餐露宿时,吃的比这还不如。 只是回京后,刻意营造的“柔弱皇子”形象,让他很久没这样随意地进食了。 九儿边吃边说道:“我琢磨着,晚上赌坊最热闹的时候,大概是戌时到子时。咱们等亥时左右再过去,那时候人最多最杂,守门的也容易疲沓。咱们还扮成白天那样混进去,然后找机会溜到那个小门附近。” “如何溜过去那里虽在角落,但并非完全无人注意。”刘澈提出疑问。 “这个嘛……”九儿眼珠一转,“就需要一点‘意外’了。比如,我不小心把酒水泼到某个赌客身上,引起争吵;或者,你‘旧病复发’,突然咳血晕倒,吸引大家注意力……” 刘澈:“……”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咳血就算了,白天用过一次,晚上再用恐惹人生疑。” 刘澈无奈道,“泼酒水引起小骚乱可行,但需控制程度,莫要引来看场子的高手。”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九儿解决掉最后一口馒头,舔了舔手指,“进去之后,如果门锁着,我就用这个。”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细细的铁丝,一头磨得尖利,另一头弯成一个小钩。 “跟王伯学的,开个普通的旧铜锁,问题不大。”虽然她更倾向于一拳砸开,但能悄悄进,还是悄悄进比较好。 刘澈有些惊讶地看着那根简陋的开锁工具:“姑娘还会这个” “土匪的基本技能嘛。”九儿得意,“不光开锁,溜门撬锁、挖坑设陷、辨别毒药(主要靠赵婶)、伪装易容(虽然不太精),多少都得会点。不然怎么混饭吃” 刘澈失笑。 确实,这姑娘的技能树点得相当……实用且不拘一格。 “进去之后,一切小心。”刘澈神色严肃起来,“若胡账房真在里面,可能被囚禁,也可能已遭不测。若有守卫,需速战速决,不可恋战。若情况不对,立刻撤退,安全第一。” “明白。”九儿点头,随即又笑嘻嘻道,“不过我觉得,咱们运气不会太差。你想啊,咱们一个皇子,一个穿越的散打冠军,凑一块儿干这事,怎么也算主角配置吧主角光环懂不懂一般死不了!” 刘澈听不懂“穿越”和“主角光环”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明白她是在说笑壮胆,便也笑了笑:“但愿如此。” 两人又仔细核对了一些细节,包括撤退路线、遭遇不同情况的应对方式、联络暗号等。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完全黑透,城里华灯初上,隐约能听到远处“千金台”方向传来的喧闹声。 九儿换回那身碎花布衫,重新把脸弄脏些。 刘澈也整理了一下那身儒衫,脸上的铅粉和胭脂早已掉得七七八八,他便用房间里的冷水拍了拍脸,让脸色看起来更苍白憔悴些。 “走吧,表哥。”九儿检查了一下后腰的板砖和怀里的铁丝,朝刘澈一扬下巴,“带你见识见识扬州城的夜生活!” 两人出了客栈,再次融入夜色中,朝着那片灯火最亮、喧嚣最盛的区域走去。 “千金台”果然比白天更加热闹。 门口灯笼高悬,照得如同白昼,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呼朋引伴,酒气熏天。 门口的守卫也换成了四个更为精悍的汉子,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九儿和刘澈低着头,随着人流往里走。 守卫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对白天这对“穷酸表兄妹”还有印象,没多问就放行了。 一进大厅,声浪和热浪扑面而来。 赌徒们比白天更加狂热,吆喝声震天响,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烈的酒气、汗味和一种近乎癫狂的躁动。 赌台边围得水泄不通,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 九儿紧紧挨着刘澈,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慢慢朝着西北角那个楼梯后的位置挪动。 人群拥挤,进展缓慢。 好不容易挤到离那小门只有不到三丈远的地方,却发现那里虽然相对僻静,但有两个赌坊的伙计靠在附近墙上,看似闲聊,眼睛却不时扫视着周围。 “有人守着。”刘澈低声道。 “看见了。”九儿皱眉,“得把他们引开。” 她目光扫视,看到不远处一张赌骰子的台子边,一个输急眼的赌徒正脸红脖子粗地跟庄家争辩,似乎怀疑庄家出千。 周围不少人围观起哄。 “机会来了。”九儿眼睛一亮,对刘澈道,“你在这儿等着,看我信号。” 说完,她像条灵活的鱼,挤进了那边的人群。 刘澈心提到嗓子眼,紧紧盯着她的方向。 只见九儿挤到那争吵的赌徒身边,趁人不注意,脚下一勾,旁边一个看热闹的酒鬼手里的酒碗“不小心”被她碰了一下,半碗浑浊的酒液,不偏不倚,全泼在了那个输急眼的赌徒后背上! “啊呀!谁他妈泼老子!”那赌徒本就火大,被酒一泼,更是暴跳如雷,猛地转身! 九儿早已缩着脖子,躲到了人群后面,还指着那个醉醺醺、还没搞清状况的酒鬼,小声对旁边人道:“好像是他没拿稳……” 那赌徒一看酒鬼晃晃悠悠、手里还拿着空碗的样子,顿时认定是他,一把揪住酒鬼衣领:“你个老王八蛋!敢泼老子!” 酒鬼也怒了:“放屁!老子没泼!” 两人顿时推搡叫骂起来。 庄家和附近的打手赶紧过来拉架,场面一时混乱。 原本守在角落的那两个伙计,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走过去查看情况。 就是现在! 刘澈看到九儿在混乱的人群边缘,朝他快速打了个手势。 他立刻低下头,借着人群的遮挡和阴影,迅速闪到那扇小木门前。 九儿也几乎同时溜了过来。 两人背靠着门,躲在楼梯形成的阴影里。 九儿掏出铁丝,借着远处灯笼透过来的微弱光线,屏息凝神,将铁丝尖端探入锁孔。 她动作很轻,耳朵几乎贴在锁上,仔细感受着内部的簧片。 刘澈紧张地帮她望风,心脏砰砰直跳。 他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也能闻到九儿发间淡淡的皂角味。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弹动声响起。 九儿眼睛一亮,轻轻一拧铁丝。 “嗒。”锁开了! 她轻轻推门,木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打开一道缝隙。 里面果然是向下的楼梯,黑漆漆的,有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酒气飘上来。 “快!”九儿低声道,侧身让刘澈先进。刘澈不再犹豫,闪身而入。 九儿紧随其后,反手轻轻将门带上,但没有锁死,留了一条缝隙,以便随时撤离。 门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楼梯下方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似乎是墙壁上的油灯。 两人适应了一下黑暗,顺着狭窄陡峭的楼梯,悄无声息地往下走。 楼梯不长,大概十几级。 下面是一个不算大的地下室,堆放着一些酒坛、杂物,空气中酒味更浓。 墙壁上挂着两盏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地下室里静悄悄的,似乎没人。 九儿和刘澈交换了一个眼神,警惕地分开,小心查看。 地下室被杂物隔成几个区域。 靠墙有一排空酒架,另一边堆着破桌椅。 最里面,似乎有一个用木栅栏隔出来的小间。 两人慢慢靠近那个小间。 木栅栏很粗糙,用铁链锁着。 里面似乎铺着些干草,墙角蜷缩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九儿心中一动,凑近栅栏缝隙,压低声音唤道:“胡先生胡账房” 那人影似乎颤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 油灯光线下,露出一张苍老憔悴、布满恐惧的脸,花白胡须,正是影一描述过的胡账房的模样! 只是此刻他衣衫褴褛,脸上有淤青,眼神惊恐不安。 “你、你们是谁”胡账房声音嘶哑,充满警惕。 “救你出去的。”九儿言简意赅,同时示意刘澈警戒周围,自己则抓住那铁链锁,双手用力一拧! “嘎嘣!”铁链应声而断! 九儿的力量控制得很好,只发出不大的一声响。 胡账房惊呆了,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乡下姑娘,徒手拧断了拇指粗的铁链! “别出声,跟我们走。”九儿打开栅栏门,伸手去扶他。 胡账房却往后缩了缩,满脸不信和恐惧:“你们……你们是不是张百万派来试探我的还是……三皇子的人我说了,那账本真的不在我这儿!你们杀了我吧!” 刘澈闻言,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胡先生,我们不是张百万的人。卢天豹,你可记得” 听到“卢天豹”三个字,胡账房浑身一震,瞪大眼睛:“卢……卢爷他、他还活着” “活着,而且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刘澈快速道,“我们知道张百万、林知府,还有他们背后的人,做了什么。我们需要你的证词和你知道的账目,将他们绳之以法。现在,请相信我们,跟我们离开这里,否则等上面的人发现,你就真的没机会了。” 胡账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挣扎、希望和恐惧,他看着刘澈,又看看九儿,尤其是九儿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不像是穷凶极恶之辈。 “你、你们真是来救我的”他声音发颤。 “不然呢拧断锁链陪你唠嗑”九儿不耐烦了,时间紧迫,“赶紧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刘澈提到卢天豹带来的那一丝信任,胡账房终于咬牙点了点头,挣扎着要站起来。 他身体很虚弱,腿脚似乎也不利索。 九儿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他背了起来! 动作干脆利落。 胡账房又是一惊,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刘澈在前探路,九儿背着胡账房紧随其后,三人快速回到楼梯口。 刘澈侧耳听了听上面的动静,嘈杂声依旧,似乎没人注意到这小门的异常。 他轻轻推开门缝,朝外看了一眼,那两个伙计还没回来,附近也没人特别注意这个角落。 “走!”他低声道,率先闪身出去。 九儿背着人,动作依旧敏捷,悄无声息地跟上。 三人混入喧闹的人群,低着头,朝着大门方向移动。 一切似乎顺利得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挤到门口时,异变陡生! 赌坊二楼,一个雅间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探出头,对着楼下大厅厉声喊道:“下面的人听着!封锁前后门!谁也不准出去!有贼人混进来了!” 话音刚落,赌坊内所有明处暗处的打手、护卫,瞬间动作起来! 大门被迅速关上,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持棍守住。后门方向也传来呼喝和关门声。 大厅里的赌客们一阵骚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九儿和刘澈心中一沉! 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他们动作这么快,又这么小心…… 就在这时,九儿背上的胡账房,忽然惊恐地低叫一声,指着二楼那个喊话的管事:“是、是他!张百万的心腹钱管事!他、他认得我!一定是他看到我了!” 原来,刚才他们穿过人群时,胡账房因为紧张,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二楼雅间探出身子的钱管事对上了眼! 虽然只是一瞬,但钱管事显然认出了这个本该被严密囚禁的账房先生! 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