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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贵妃回到长春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伺候她换衣服，大气不敢喘。 “废物！”舒贵妃一把推开给她解腰带的宫女，“连个杯子都拿不稳！”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滚！”舒贵妃厉声道。 宫女连滚爬爬地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舒贵妃和她的心腹嬷嬷。 “娘娘息怒。”嬷嬷小声劝道，“那个丫头，确实狡猾。” “狡猾”舒贵妃冷笑，“她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本宫的脸！” 她想起刚才那一幕——茶汤泼在裙摆上，周围那些贵妇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皇帝的玩味眼神，还有棠梨花那副“无辜”的嘴脸……越想越气。 “本宫在后宫二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她狠狠拍了下桌子，“一个山野丫头，居然敢……” “娘娘，”嬷嬷打断她，“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个丫头现在风头正盛，又有六皇子护着，咱们不能硬来。” 舒贵妃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得对。”她坐下，眼中闪过狠厉，“本宫不能因为一个丫头，坏了大事。” 她顿了顿，问：“三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很生气。”嬷嬷道，“说是一定要给那个丫头一个教训。” “让他别轻举妄动。”舒贵妃道，“那个丫头不简单。今天这一出，本宫看出来了——她不仅力气大，脑子也灵光。” 她想起棠梨花刚才那番话：“茶如人生，品的是心境，不是技巧。” 一个山野长大的丫头，能说出这种话 要么是有人教，要么……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山野丫头。 “去查。”舒贵妃道，“查清楚这个棠梨花的底细。她在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跟谁学的武功，还有——她跟六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嬷嬷应声。 舒贵妃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疼。 这个棠梨花，就像一颗突然投入湖面的石子，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原本，她打算借着宫宴，让这个丫头出丑，最好能让她在皇帝面前失仪，从而打击六皇子。可现在…… “娘娘，”嬷嬷小心问，“还要回宴会吗” “回。”舒贵妃站起身，“当然要回。” 她看着镜子里重新换好衣服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要是现在走了，那些人还以为本宫怕了她。” 她整理了下衣襟，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的样子：“走。本宫倒要看看，这个丫头，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御花园里，宴会还在继续。 舒贵妃回来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她面带微笑，步伐从容，仿佛刚才那场风波根本没发生过。 “陛下，”她走到皇帝身边，福身道，“臣妾来迟了。” 皇帝点头：“坐吧。” 舒贵妃坐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九儿身上。 九儿正跟林婉儿说话，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对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纯良无害。 舒贵妃心中冷笑，面上却和蔼道：“棠姑娘。” 九儿起身：“娘娘。” “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舒贵妃笑道，“一个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话说得大度。 周围几个贵妇连忙附和：“娘娘宽宏大量！” “棠姑娘也是无心之失。”九儿福身：“谢娘娘不罪之恩。” 舒贵妃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倒是好奇——棠姑娘在山里，都学些什么” 来了。 九儿心中警惕，面上却坦然：“回娘娘，民女在山里，学了些粗浅的功夫，也识得几个字。” “哦”舒贵妃挑眉，“还识字谁教的” “养父教的。”九儿道，“养父说，女孩子也要读书识字，明事理。” “说得对。”舒贵妃笑道，“那你都读些什么书” 九儿想了想：“《三字经》《千字文》，还有一些杂书。” “杂书”舒贵妃追问，“什么杂书” 九儿心中冷笑。 这是要考她 “比如《山海经》。”她道，“还有……一些游记。” “《山海经》”舒贵妃眼中闪过轻蔑，“那可是志怪之书，读多了，容易胡思乱想。” “娘娘说得是。”九儿垂眸，“不过民女觉得，书没有好坏，只看读的人怎么理解。就像《山海经》，有人看到的是怪力乱神，有人看到的却是天地广阔，万物有灵。” 她顿了顿，补充道：“民女在山里长大，看山看水，看云看月，更能体会书中的意境。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话说得漂亮。 既反驳了舒贵妃的贬低，又彰显了自己的见识。 几个文官家的小姐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舒贵妃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笑容：“说得真好。看来，棠姑娘虽然在山野长大，却是个有见识的。” 她顿了顿，忽然道：“那本宫考考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一句是什么” 全场安静下来。这是《诗经》里的句子，不算难，但一个山野丫头，未必知道。 所有人都看着九儿。 九儿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回娘娘，下一句是——‘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舒贵妃一愣。她居然知道 “那再下一句呢”她追问。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九儿从容答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她顿了顿，看向舒贵妃：“娘娘，还要继续吗” 舒贵妃脸色难看，强笑道：“不用了。棠姑娘果然博学。” 她心中恨极。 这个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九儿福身：“娘娘过奖了。民女只是恰好看过这首诗。” 她坐下，不再说话。 舒贵妃也不再问她，转而跟其他贵妇说话。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局，贵妃又输了。 林婉儿凑过来，小声道：“你真厉害！连《诗经》都会背！” 九儿微笑：“碰巧看过而已。”她没说的是，在现代，她可是散打队的文化课代表。 那些古诗文，她背得滚瓜烂熟。 宴会继续进行。 但舒贵妃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 她看着九儿那张酷似苏晚晴的脸，看着她和林婉儿谈笑风生的样子，看着她从容应对所有人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杀意。 这个丫头，不能留。 绝对不能留。 她握紧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棠梨花……本宫一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本宫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