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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的大海波涛汹涌,带得柔和的月光都开始翻卷腾跃。
目视着远处逐渐逼近的狰狞战船,伴随着脚下船只的晃动,持盾半蹲的王旭亦是呼吸急促,大量汗珠溢出他强健的身体,令他鼓胀的肌肉泛起油量的光泽。
“左转舵!投石机!射!”
“巨弩瞄准敌方旗舰!射!”
“弓箭手错位!前排齐射!后排漫射!三四排抛射!”
轰鸣的投石机和海匪的怪啸令范统的声音渐渐变得微不可闻,但他仍旧站在船楼顶部的火把旁边打着旗语,不断告诉周边船只的船长该怎么做,而甲板上的勇士则以小队为单位,自行决断该做什么。
“砰!”
一个石块呼啸着落在王旭身后半米多远的地方,好在如今的远程器械在精准度和杀伤力方面都很有限,而且战船配置的投石机是小型的,发射的石块体积有限,因而仅是甲板被砸出凹洞,并没有人员伤亡,但这仅仅是开始,伴随着两方船只的快速接近,石块、巨箭、火球、箭矢、投矛……各种利器漫天飞舞,威力和精准度在迅速增加。
王旭紧贴着船沿的女墙,顶起盾牌挡住身体,静静等待白刃战的到来,作为近战兵种的一员,他深知自己此刻需要做的就是躲避远程攻击,保住性命,然后保持镇定。
惊心动魄的轰击持续了近乎半个时辰,和泉率领的海匪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成功实现接舷。
铺天盖地的船钩“嗖嗖”呼啸着飞来挂在船沿,迅速将彼此的战船牢牢贴住,熟门熟路的海匪们发出刺耳怪啸,迅捷地发起攻袭,或是从船沿跳过来,或是铺起钩板跑过来,或是从桅杆的绳索荡过来……五花八门,什么方法都有。
“杀!”
“杀!”
“杀!”
勇士们发出沉闷的吼声,猛然从女墙后边直起身子,挥舞起手中的坚盾与利剑。
最直接的力量碰撞。
最野蛮的勇气对决。
剧烈的喘息。
残忍的搏斗。
汗水伴着血液浸染了勇士们健壮的身躯。
月光照耀在他们鼓胀的肌肉。
“砰!”
大步前行的王旭挥起盾牌生生把左侧的海匪击出两米多远,右手利剑顺势划过敢于扑来的敌人,毅然走向海匪最密集的船头甲板。
“跟我来!”
雄壮的嘶吼声唤来了周边的勇士,他们凝聚在王旭左右,肩并着肩,盾挨着盾,迈动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快速前进,若有丝毫机会,战刀便犹如毒蛇般劈出,但剧烈摇晃的战船成为最大的阻碍,他们很难稳住重心,不时就会摔倒,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局面渐渐演变成混战。
相较于陆地作战,海战的空间更为狭小,需要充分利用环境,各种翻滚跑动,各种上蹿下跳,甚至时刻都在变换交战的对手,若非实力极为悬殊,想针对性的杀一个敌人远比陆地战斗困难得多,而且随时都有意外,冷不丁地就会有刀剑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
巨大的风浪和辽阔的大海令船只很难形成协作,各艘战船的间隔距离时远时近,根本无法准确把控方向,从而使得各艘战船的白刃战有更多偶然性,大量出现多艘船打敌方一艘船和一艘船打敌方多艘船的情况,并且毫无规律可言。
激烈搏杀的王旭感受着这个与众不同的战场,愈加理解到海战的不同,如果说陆战讲求整体协作和战术配合,那海战就是打韧性、勇气和聪明,比的是谁更能保命,而且击杀一个敌人远比在陆地要困难得多。
船上的任何地方和任何物品似乎都能被用于战斗,一个武艺不好的人从桅杆跳下来背刺,亦或者从木桶里突地窜出来,便足以杀掉武艺远比他强很多的人,而一个莫名其妙的大浪打来,也可能导致本来可以击败的敌人借机跑掉。
当王旭连续几次眼睁睁看着本来能击杀的敌人意外走脱时,他突然升起莫名的念头。
“难怪海上的人尤其信命!”
这场鏖战持续的时间出乎意料的长,范统用他丰富的海战经验尽力把控大局,使得和泉率领的海匪渐渐居于劣势,待到午夜凌晨,海匪早前连续踩踏水轮的隐患开始显现,腿部无力令他们缺失耐力,灵活度大幅降低,而这种情况在海战里尤为致命。
海匪的个人战力相差不大,大面积出现这种情况使得他们伤亡剧增,短短不到两刻钟,伤亡人数甚至远超早前几个时辰的战斗,几乎连翻盘的余地都没有。
意识到大势已去的和泉近乎于崩溃,禁不住冒死寻到范统近前怒骂。
“范老黑,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带麾下船员跟我拼命,这又不是你自己的船队,你此行作为向导,无论给什么人效力,只要不涉及你的性命,便只能提醒和帮忙逃跑,不能带船员参战,而雇主无论死活,我们也不为难向导,这样大家都有饭吃,你不讲规矩就不怕传出去之后被挂到孤岛晒死”
此时旗舰上的战斗已经临近尾声,和泉的怒吼声也传到了浑身浴血的王旭和张合耳中,而范统的回应则是爽朗的大笑声。
“和泉!不是我不守规矩,我早前曾明确告知雇主不会参加意外的战斗,只负责航海,但你运气真的很不好,我已决定投效雇主,不再属于海上,阁下今日若能杀我也同样不算违背规矩!”
和泉气得浑身颤抖:“你这蠢货!王旭麾下兵多将广,岂会看中你这种渔夫,当心被他利用完就抛弃,那时你将再无容身之地!”
范统想引诱他亲口说出此事的前因后果,当即便不屑地嗤笑。
“不管利用或不利用,不劳你费心,你此时挑拨有什么意思,失败就是失败,无能就是无能。”
和泉瞬时满目凶光,自从当初复国失败,他就变得极为敏感,最恨别人说他无能。
“你有什么好狂,若不是你运气好,无缘无故折返大陆,你早就死去多时。”
范统微有错愕,但很快就笑着回应:“这岂不是证明上天眷顾王将军,你逆天行事,哪有不死的道理,就算你今天侥幸逃脱,回去也要被袁绍杀,而且你身后的主谋也同样要人头落地。”
“你以为自己是谁,袁绍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最多训斥几句罢了。”气怒到失去理智的和泉似乎已经不管不顾,只想在嘴上争个输赢。
眼见引诱和泉说出主谋的目的已经达到,王旭故作惊怒地大声喝斥:“袁熙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指使你来杀我,而且丝毫不管张将军和这么多忠诚将士,难道就不怕消息泄露导致群臣寒心”
和泉双眼通红,歇斯底里的大笑,彷如极为快意。
“你们这些蠢货跟我在这里拼命,却不知自己早晚要死,袁公子岂会给你们泄露消息的机会,而且你们真的认为能留住我么……哈哈哈哈哈,大不了我就回邪马台,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怎么死,看看是谁更无能。”
和泉突然从后背的腰带处取下一根带钩的绳子,然后猛地甩向半空,待铁钩挂到桅杆,他顿时抓紧绳子纵身跳下船楼,犹如猴子般敏捷地窜回了己方旗舰。
目视他逃走的张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满腔悲愤都化作了喷涌的热泪。
“袁公子!我张合为袁家出生入死,为何要如此待我!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凄厉的嘶吼声引得他的亲兵亦悲痛欲绝,浑身浴血的他们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而他们尚且没有从悲愤中缓过劲,伫立在范统身旁的旗手突然惊慌大喊:“火光!西边海面有大量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