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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说了半天,始终在发现和寻找漏洞,也就是提出问题,证明了他的知识和眼光,但没有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便令人难以分辨他的能力,王旭默默思量片刻,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士元认为该怎么做”
“将军再看。”
庞统指着地面画出的草图。
“如今将军已雄踞荆、益、雍三州,兵精粮足,何不直接先取交州”
“交州”
王旭眉头紧皱。
“交州虽然物产丰富,但地广人稀,道路不畅,贫困落后,若要发展兴盛,少说一二十年,而且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拖累。”
“天下未定,将军取交州之后自然不应急于令其兴盛,由得它缓慢发展便好,此举仅为保证后方稳固。”
庞统显得极为自信。
“交州之外的蛮荒地与北方不同,没有凝聚起来的强大外族,若将军占据交州,仅是面对些无足轻重的散居族群,或有零星叛乱,但无法伤及根本,而且交州的地方势力相对弱小,只需上将两三员、兵士八九万便能轻易取之。”
“有些道理……然后呢”
“此后……”
庞统伸出右脚在地面的草图上画了一个圈。
“江东!必取江东!”
“若与江东决裂,曹操必定趁机南下。”王旭道。
庞统急声反驳:“曹操尚未全取河北,暂时无法倾力南下,将军遏制险要就足以抵御,而且曹操夺取河北之后,必然要完成两件事才有可能全力南征。”
“哪两件事”王旭问。
“一是重创塞外各族,不将其打得彻底诚服,他不敢擅自率主力南下,二是稳定内部,他自起兵以来,从未有机会对境内进行全面整治,隐患极多,待尽取河北,积压的问题更是多不胜数,若没有三四年,他如何保证后方安稳,倘若强行出征,必然叛乱不断。”
“这……”
王旭猛然想起,历史上的曹操在击败袁绍之后就是先征讨塞外各族,迫使其彻底臣服,然后再整顿内务,直到二零八年前后才亲率大军南征,从而有了赤壁之战。
庞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但看到他露出喜色,立时接着话说。
“不管天下形势如何,孙家终归最为弱小,理当早除,若与其合力攻破曹操,便是结狼驱虎,虎虽然死亡,但狼却发展成群。
若将军击破孙坚,便能借助水军拒守长江天堑,无需耗费太多兵力驻防,可谓先立于不败之地。
是时雍州的兵马拒守险关,将军再亲率主力进兵中原,一路自荆州南阳进击兖州,一路自江东进击淮河,必能成就霸业。”
王旭权衡许久,没有明确透露心意,仅是含笑点头。
“今日幸得士元提醒,不然恐要面临灭顶之灾。”
“将军言重。”
庞统恭恭敬敬地作揖。
“将军的策略未必会失败,只是成势容易而更加凶险,鄙人的建议相对稳妥,但成势更难。”
“我向来认为战术能行险,战略却以稳妥为佳,士元的提议确实很好。”
王旭话音稍顿。
“士元有王佐之才,若是埋没实为可惜,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可愿出山相助,共创大业”
“哈哈哈哈……”
庞统大笑不止。
“鄙人游历天下,亲眼观过各方诸侯,自觉曹操多疑而奸诈,不易相处,孙坚刚直而自傲,难成大业,唯有将军最周全,且他二人皆嫌我貌丑,颇有嫌弃之意……此番鄙人回到荆州,便是决定为将军效力,早前避而不见,有意唐突,仅是试图博得将军注意,寻机与将军面谈而已。”
王旭哑然失笑。
“士元倒着实坦诚……实不相瞒,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为了寻你,近些年不断派人寻找,就差把谍影统领都派出去,今日有下属告知士元归来,我可是立刻就请来山民代为引荐。”
庞统深为感动,立时就躬身作揖:“愿为主公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王旭笑着抓起他的手腕。
“走,随我回将军府,今日定要与你痛饮几杯。”
“主公,美酒不用急,属下还有一事要说。”
“但说无妨。”
“属下游历天下,碰巧识得两位贤才,其中一人的才能尤在我之上,另一人虽然稍逊一筹,但也聪明机智,博学广闻,多多历练便是擎天之柱,如今他们声名不显,尚且少有人知晓,主公得此二人,霸业必成。”
“谁能得士元如此盛赞”王旭奇道。
“一者诸葛亮,二者陆逊。”
庞统自信满满。
“诸葛亮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孔明,虽然行事谨慎保守了些,但有经天纬地之能。”
“诸葛亮”
王旭愕然怔立。
庞统生怕他不信,急声接话。
“诸葛家是徐州琅邪望族,世代官宦,孔明之父诸葛圭早年曾担任泰山郡丞,但孔明三岁丧母,八岁丧父,天下动乱之后,他与其姨娘及兄弟姐妹都跟随他叔父诸葛玄南下庐江避祸。
诸葛玄与袁术有旧,袁术坐拥淮南时,曾招他到麾下效力,本欲举荐他担任豫章太守,但那时的豫章为主公掌控,最终没能成行。
此后,诸葛玄发现袁术骄奢淫逸,料其必遭大祸,本想投奔旧友刘表,但刘表已处境艰难,他在袁术麾下隐忍许久,又选择藏到吴郡隐居。
此番属下游历江东时,偶然经过诸葛家门前,听到有人吟诗,才气不凡,便主动登门拜访,因而与孔明结为好友。”
王旭顾不得感慨诸葛亮的际遇变化,慌忙出声追问:“孔明此刻还在吴郡”
庞统笑着摇头。
“孔明家道中落,家里人多而又贫困,除去大量书籍算珍贵,别无余财,属下便邀请他们来荆州定居,言荆州富饶,人杰地灵,书院遍布各地,更有极多名士大儒隐居于此,乃是天下最好的居处,诸葛瑾、诸葛亮、诸葛均等兄弟几人因而动心。
此后属下又劝说诸葛玄,告诉他卫将军府对迁徙者多有救助,来荆州能划得肥美良田或得到其它方式的安置,最终便促使他们与我结伴回襄阳,如今属下已把他们安顿在襄阳东南几十里外的黎丘,属下在那里有个小小农庄,暂供他们居住。”
庞统突然有些尴尬。
“作为迁来的民户,他们本该自行找官府入户,但属下觉得既然劝来他们,自当略尽绵薄之力,便先来襄阳打听政令,想看看如今在什么地方能分得较肥美的良田,不过属下绝无行贿舞弊之意,仅是想帮忙选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王旭真是激动得难以自制,待庞统把话说完,他直接拉着庞统的胳膊就走。
“主公……”
庞统愕然。
王旭边走边回应:“分地的事不急,我的妻子在城内买有几处大宅,先送两座给诸葛家安顿,嗯……对了,也送你一座,隔天我就带你去挑选。”
“无功不受禄,如何使得”
“那些大宅是我妻子开作坊挣钱买的,不属于卫将军府,不算赐予,仅是以友人身份赠予。”
庞统立时摇头:“这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