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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脚步急顿,满脸严肃地看向庞统:“士元,卫将军府的府库与我的内府向来分开,我担任卫将军,俸禄就只有中两千石,余财则是依靠我夫人经营作坊赚取,而且她赚取的绝大部分钱财都用于贴补府库,我们没有多拿将军府哪怕一串钱。”
庞统大为惊讶:“值此烽烟乱世,如同主公这般作为的诸侯着实少有,难怪卫将军府作风节俭,原来全因主公以身作则。”
王旭笑着摇摇头。
“钱财必不可少,但拿太多也没用,我如今的俸禄足以负担府内用度,而且我夫人经营的作坊遍布治下各郡,当今天下的新鲜器具和衣物多是由她的作坊率先制造,钱财根本用不完……近来我夫人还打算把作坊直接捐给将军府,不再归我们私人所有,只是暂时仍由她管理,并且按规矩领取俸禄。”
“主公府内一年的用度竟然没有超过两千石”
“一年的用度好像……好像也就一千多石,具体不太清楚,都是我夫人在打理,实不相瞒,我基本用不上钱,我妻子三月前装在我钱袋里的金叶子和五铢钱都在,噢……对,前天我独自到市集闲逛的时候饿了,便在街边吃了半只烤鸡。”王旭略有些尴尬地说。
庞统诧异地问:“主公难道没有喜好”
“当然有!”
王旭略为思量。
“喜欢弹琴吹箫,喜欢下棋作画,喜欢欣赏风景和美人,喜欢钓鱼散步……总之很多,但我终是武夫,多数时间是在看书习武和审阅公文,喜好虽多,但大多都一知半解,也就不太讲究,我如今用的竹笛还是我家琰儿当年在江南亲手给我做的,所以我能用到钱的地方着实不多。”
庞统默然。
“不知主公府内有多少婢女和仆从”
“我府内没有男仆,只有几个马夫,其余都是婢女,大约三四十人,具体不太清楚,也是我夫人在打理。”王旭道。
庞统思量着接口:“依主公如今的声名地位,为何不适当增加家人的用度,守财在屋不是好事。”
“守财”
王旭哑然失笑。
“士元或许有些误会,我家里不是要守财,我夫人徐淑与我的爱好和习惯相似,而且她越花钱,赚回来的越多,便是平妻妾室也各有喜好和追求,花的钱同样不多。
类似琰儿,十块金砖与一截好木放在她身前,她肯定选木头来做一把好琴,如今府里价值连城的好琴不少,时常当作随礼送给文臣武将,但她们没有守财,很多钱财都用于救济有危难的穷苦百姓。”
“这……”
庞统惊得无以复加,突地深深行个大礼。
“主公与主母的利剑着实锋锐难当。”
“剑什么剑”王旭愕然。
庞统急声道:“主公与诸位主母手里的剑是王者之剑,仁德与才智之剑!此剑上可破乾坤,下可斩人心,何愁天下不定,主公有此剑在手,必能令孔明甘愿效力。”
“你我这话聊得,着实跨度不小,行,正事要紧,我们先赶赴黎丘,边走边说。”
“甚好。”
两人匆匆走出书房,顾不得与庞山民多客套,只是简短解释一番便匆匆告辞离开,为了避免太过唐突,王旭令随行的凤组龙虎卫先行返回,仅允许凤组统领王月影带五人跟着。
沿途。
庞统简单说了些陆逊的事。
陆逊的父亲陆骏曾担任九江郡都尉,但患病早逝,因而陆逊是跟着从祖,也就是时任庐江太守陆康生活,后来袁术窜至淮南,陆康不肯向他臣服,最终与其长子一起兵败身亡。
陆康曾预料到自己无法与袁术匹敌,便提前吩咐长孙陆尚,令陆尚带着他年幼的幼子陆绩及从孙陆逊等人南渡长江,去往吴郡避祸。
庞统游历江东时听说陆绩颇有名望,便到陆家拜访,哪想一番详谈之后,他发现陆绩虽有才能,但远不如声名不显的陆逊。
此后庞统在陆家住了几日,渐渐与陆家人结为好友,可惜他见陆家生活殷实,安居乐业,便没有急着劝说他们来荆州。
半日之后。
王旭骑乘战马抵达庞统的小农庄,发现其层次分明,各区域划分清晰明了,不由笑说:“士元,你这农庄倒是经营得不错。”
“主公过奖,属下就是简单划分出种植作物的区域,并未真正经营,田地早就已经租给那些需要的农夫。”
“坐等收租倒是惬意。”王旭笑道。
庞统瞬时哈哈大笑。
“土地是庞家分给我的,我也没怎么在意,这么些年就只收过一次租税。”
“那你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从何而来庞家供给么”王旭奇道。
“挣些闲钱还不容易。”
庞统含笑接话。
“替人写写文书、出出主意也就赚来了,有时也帮地方官府设局抓捕盗贼,赚些赏钱,还有些结识的友人也会赠予……钱财都是身外物,赚钱不过就是找人的需求,亦或帮人把事情做成,这有何难,早前游历江东的时候,鲁肃曾赠金数十斤,属下没好接受,便为其出了些政务方面的小计策,然后拿了半斤金子。”
“士元才智过人,倒真是什么都难不倒你。”王旭笑着称赞。
庞统突然抬手指向远处的一座农家小院,虽然不宽敞,但修整得很别致,颇有些书院气。
“主公,我们到了,诸葛一家就在前方小院。”
“庭院不错。”
“属下幼年时布置的,曾在这里读了几年书。”
“挺好!挺好!”
王旭轻轻翻身下马。
“我们步行过去……月影,你带大家先在这里休息。”
“诺!”
凤组的龙虎卫都是女子,声音非常清脆。
王旭略为打量周边环境,径自大步前行。
“士元,走,我们进去。”
“属下为主公引路。”
庞统疾步跨前,引着王旭迅速来到了小院的篱笆围栏外。
“孔明、子瑜,贵客来临,还不速速迎接”
“哈哈哈……”
屋内传来充满磁性的笑声。
“你这庞士元,岂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孔明,我可不算贵客,贵客在我身边。”
“噢另有贵客”
伴随着声音,屋内徐徐走出一人,身高八尺,头戴纶巾,眉清目秀,眼神深邃,虽粗布青衣,但干净整洁,手持羽扇轻轻摇动,显得儒雅而又出尘。
王旭尚且在细细打量,诸葛亮已是快步走到近前作揖。
“草民拜见卫将军!”
“嗯”
王旭微有些惊讶。
“你见过我”
“不曾得见!”诸葛亮直起身子笑说。
“不曾见过,何以识得”庞统疑惑地问。
诸葛亮含笑不语,羽扇轻轻指了指庞统的脚。
庞统瞬时大笑不止。
“原来是我告诉你。”
“究竟何意”王旭插话问。
庞统回身笑道:“主公,此番是属下的站位暴露了主公身份。”
“站位”
王旭顿时明白过来。
“诸葛先生好敏锐的眼光,果真非同凡响。”
“将军莫要过誉,仅是心细些罢了。”
诸葛亮谦虚地笑笑。
“士元心气极高,若非敬服的长辈或侍奉的主公,怎肯在并立时保持恭敬,而将军气度不凡,明显久经战阵,襄阳能同时符合两个条件的……恐怕也就只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