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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安看到村里腾起三股乌黑的烟柱，非常凝重，久久不散。他笑着说：“这就更对了。居然还有狼烟，说明这个村不是一般的地方。” 其实他要往旁边山上一搜，就能发现高全所谓的祖坟。但他却认定高全的祖坟肯定在村子里面，这个看上去很新的寨子就是为了保护祖坟而建的。 坚固寨墙，坚甲利兵，又叫高家庄，以上三条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逻辑完美。可惜现实生活不是逻辑题，有时候哪怕有十条真实证据，结论也是错的。 猛安既然已经认定村子里有高全的祖坟，就一定要攻下这个寨子。虽然有六百老兵驻守，但猛安还是认为自己能够拿下。 不过时间不多，他必须速战速决。虽然西边有都统的九千大军，但东边沂州府的抗金军有可能会发来上万救兵。 他算了一下，沂州府的救兵来的再快，也得明天下午，正常应该是后天上午，所以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猛安看着吃饱喝足的士兵，让一百兵丁留守，其他八百多跟他再去攻寨子。这次他准备先用骑兵来回冲锋，引诱寨墙上火炮射击。 他估计寨墙上大概也就两三门小炮，不然刚才一顿炮火，金兵就要死伤惨重。等守军的火炮打一阵要冷却的时候，他就使出杀手锏，到时候手到擒来。 于是金兵不再用盾牌阵冲锋，而是分散开来，骑着马疾驰，冲到城下射一箭就跑。这样就大大降低了守军射击的命中率。队长和督导员开始着急了，这样下去火药用完了，也打不中几个金兵。 保正背着手，弓着腰，一副标准村干部的样子，说：“ 急什么他这样跑来跑去的，箭都射不到墙头上几支，有个鸟用不理他。把悬户挂起来。 他们跑他们的，我们歇着，等他们跑累了，咱们就出去收拾他们。找俩人在寨门楼子上盯着，别让他们趁机攻寨。” 悬户就是一个木架子，两脚固定在城墙上，而转轴匡档则紧贴着垜口的两边。上面覆盖着毡毯或被褥，并用湿水浸透，以确保箭矢无法穿透。 有人就问了，这样挡着自己不也就看不到攻城的敌人了吗不要禁。这中间有观察孔，很小，人眼睛可以凑上去看下边。下边射箭也很难射到。当然也会影响视野，所以保正让人在寨楼上观察，那里又高又有窗户遮挡。 队长和督导员一想，对呀，不好打就不打呗。他们来回跑，咱在寨墙上坐着。他们射箭，有悬户悬帘挡着。想耍花招，寨楼上有人盯着。援兵就快来了，看谁耗得过谁。 生姜还是老的辣。保正从小当土匪，现在快六十了，人老成精，战斗经验值杠杠的。 猛安一开始看着总共也没死伤几个人，心中得意。过了一会，却见寨墙上都挂起了悬户。几个小子还在寨楼上，对着下边喊：“底下摔倒那小子，摔的不错呀，再来一个.........” 把金兵气得破口大骂：“有本事，你下来。”上边几个坏小子嘻嘻哈哈地喊：“有本事，你上来！”“有本事，你别骑马。”“有本事，你不穿盔甲，光着腚。” 金兵不甘示弱，各种污言秽语一起上。但终究不如这几个坏小子骂得风趣，还拿着大喇叭，显然落了下风。 猛安看着，也没生气。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优秀指挥官，他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他更关心炮车准备好了没有所谓炮车，就是抛石机。后世小学生都会做，但在火炮出现之前，那可是个技术活。 下边人报告说，旋风炮早就装好了，霹雳炮还需要时间，这附近没几棵树。所谓旋风炮就是小型抛石机，以西夏的最有名。他们把小型的抛石机装在骆驼身上，可以抛射拳头大小的石头，来杀伤敌人。 金兵把这种抛石机改为装在平板大车上。这样既保留了可以移动的优点，而大车的承重和稳定性又大大高于骆驼，抛射距离更远，抛射物的重量也大大增加。三百步可以发射十斤的炮弹。 所谓霹雳炮是大型抛石机，只能固定在地上。这个能打五百步，可以发射三十斤的大石头。 猛安知道火炮移动不便，所以他想用霹雳炮来掩护，用旋风炮发射来破敌。现在霹雳炮迟迟不能到位，那就只能先用骑兵来射击掩护，旋风炮来边打边跑。 第一次进攻，寨墙上的火炮射击距离大概是五百步，这让他很头疼。不过这两门火炮的位置好像是在两个箭楼上的。即便可以搬动，应该移动速度也不会快。 猛安安排好后，把右臂往下一砸，旁边的大鼓咚咚地敲响了。骑兵们像赛马一样冲了出去。墙头上，悬户中间的悬窗纷纷打开。 果然到了距离寨墙五十步的时候，上面又是一声哨响，从悬窗射出无数弹丸和羽箭。金兵到了五十步就开始往寨墙上射箭，然后围着寨子转圈，不敢停歇，好像寨子的呼啦圈。 这样的打法，其实金兵很吃亏，因为他们几乎打不到守军。当然守军虽然可以打到他们，但命中率也不高。但猛安就是要骑兵干扰守军，来掩护旋风炮发射。 装有旋风炮的大车由两匹马拉着，也在奔跑，但速度就慢多了。而且射击的时候要停下来，因为需要人拉动杠杆。 到了距离寨墙四百步的时候，两个箭楼上又腾起黑烟，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无数炮子碎石打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一辆车像被大风刮过一样，一下子翻倒在地。 拉车的两匹马，一匹身上流着血拼命往前跑，另一匹倒在地上，和大车一起被那匹惊马拖着飞奔。车上的有两个人捂着脸在地上翻滚，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有两个一瘸一拐地往后面跑。 其他的炮车继续轰隆隆地往前跑，并不理睬那几个人。距离寨墙三百步的时候，这些炮车开始横着跑，之后就沿着一个类似运动场跑道的扁环轨迹跑动。 一辆炮车停了下来，一个炮手把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石头壳的炸炮，点着后，放入炮袋。另外两个炮手连忙拉紧绳子，从车上一起跳了下去。 炮杆猛地向上转动，撞到固定的竖杆上，发出“啪”的一声。用绳子栓在炮杆上的炮袋划了一个圆弧，滋滋冒烟的炸炮四十五度飞了出去。两个炮手赶紧跳上车，车夫一甩鞭子，炮车又开始向前疾驰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