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仆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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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依着脑子里的记忆，不知不觉就走回到了叶沐清居住的偏院里。
这是整个尚书府最西面的一个院子，名叫绮月苑，院子虽大，却杂草丛生，破乱不堪，显然是多年已没有认真打扫过了。
绮月苑本是叶沐清的母亲居住的院子，早在叶沐清还未出生时，这里可算得上是整个尚书府最清静雅致的地方。
叶沐清的母亲名叫非绮月，这个院子名便是根据她的名字起的。她本是名铃医，在外出采药时，意外救了当时受伤的叶振棠，也就是今日这尚书府的主人，并在叶振棠的花言巧语下嫁进了尚书府做妾。
刚进府里的两年，非绮月也确实过的很开心，叶振棠待她极好，可是偏偏就在她怀上叶沐清的那一年，叶振棠突然性情大变，渐渐变心，不止对她十分冷淡，而且还在大夫人王氏的唆使下，差点将她赶出府。
最后，在非绮月的苦苦哀求下，才让她留在府中，诺大的院子，只派了一个老仆人和一个小丫鬟照顾，至此再无过问，直至生产时也未看一眼。
非绮月因此一直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不成想这样的身体心情终是影响了腹中胎儿的生长。
直至叶沐清两岁多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与同龄人相比，总是少了几分机灵，有点痴痴傻傻，不太正常。
这让非绮月再一次大受打击，心病愈深，身体每况日下，终于在叶沐清五岁时便撒手人寰了………
或许是因为愧疚，叶振棠终于在非绮月死的那天出现了，那也是叶沐清第一次见到她的亲生父亲，只可惜因她心智相比较另外几个儿女，实在是差别太大，所以叶振棠纵然对她母亲有几分情，可是对这个痴痴傻傻的女儿仍然是喜爱不起来的。
所以，叶沐清的生活并没有因此有太大变化，她依然留在了绮月苑，只不过多了几个仆人照顾。
叶振棠亦鲜少过问她，她从小就被遗忘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像院子角落里的那些杂草一样，默默长大。
甚至连叶振棠自己也会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清尘刚踏进院子，一盆夹杂着泥污的脏水朝她淋头泼来，本就潮润的衣裳，更加湿漉不堪了。
“哟！我们的三小姐回来啦！你又跑到哪里去疯了衣服都堆了一天了！还不给我洗干净！”
说话的是个年约三十的女人，她长的粗肥体壮的，圆圆的脸，鼻子下方一个绿豆大小的黑痣尤其显眼。头上的头发尽数用一块蓝底白花的布条绑起，身上穿的青色布衣已微微发白。
清尘记起这是伺候叶沐清起居的仆人，柳氏。
叶沐清的记忆里，她非常怕这个柳氏，自己身上满身的伤痕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此时的她正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根洗衣服的棒槌正递向自己，她的身后是几大盆堆积如山的衣物。
清尘淡淡扫了一眼，心中已了然，不想这些下人竟然如此欺负这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难怪她投身的这个身体这么瘦弱单薄，可见这尚书府三小姐的日子也是过得十分艰难的。
自己此刻浑身湿漉，泥泞不堪，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人，她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在宫中时，那般奴才不也是这般踩低爬高趋炎附势敷衍欺负！
“柳婶，如果我没记错，这本该是你该做的事。”
柳氏一愣，脸上微微失色，这个小丫头，今日怎得突然变聪明了，往日只需她稍微唆使，这大院里的所有活，几乎都无需自己沾手了，怎得今日竟像换了一个人！
她定了定，提高了音量：“这绮月苑，向来是我说了算，你今日是不是存心讨打！”
说着，手中的洗衣棒槌又往上扬了几分。
“怎么柳婶这是想打自己的主子吗我好歹也是这尚书府的三小姐，就算再不受宠，总也是姓叶的，你若心存不满，大可一棒子敲死了我，不用在这装腔作势！”
清尘说完，柳氏早已是目瞪口呆。
“你你你…”
她一时语塞，整个脸气的胀红。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你以为会有人管你的死活吗要不是房里那个老婆子，你早就饿死了！”
“柳婶你敢不敢我不知，可是如若这棒子再敢落在我的身上，我就是死也要爬到爹爹面前状告你，大不了是两败俱伤，你也说我是无人管，我不在乎死活，就是不知柳婶你，怕不怕死！”
柳婶闻言脸色微变，可仍是嘴硬道：“你...你少吓唬我，我自然不怕！”
“呵！”清尘淡哼了一声：“那你便敲吧，我就站在这里。”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柳婶，眼神锐利，全然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意味。
柳婶被他看得发毛，心里打鼓，虽说这个三小姐这么多年无人理会，自己平常打骂几下，也不会有事，可若她真的以死相逼闹到老爷面前，自己肯定也落不到半点好的。
清尘见她不再言语，也不搭理，转身就走，刚走到房门口，背后又响起了柳氏不甘心的怒吼声。
“真以为自己是这尚书府三小姐！你不过是没人要的野种！野种！”
说罢，愤愤地扔了棒子，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衣物盆。
清尘也不在意，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恶奴，吓唬几句就慌了神。
她刚准备打开房门，门却自己开了，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她年约六旬，一身蓝布粗衣，老态龙钟，白发婆娑，一双混浊的眼睛微微泛红，两只枯瘦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颤声说道：“清儿，你何苦与她置气，她若是又打你，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清尘一时怔住，不过脑子里的记忆很快让她回过神来。
这位便是叶沐清娘亲在世时一直陪伴在侧的那位老仆人，孙婆婆，一直待她极好，非绮月去世后，叶沐清便是由她抚养带大的，只可惜人老了，很多事情有心无力，那些下人便开始连带着她一起欺负了。
“孙婆婆，你无需替我担心。我自有分寸的。”
孙婆婆握着她的手明显一紧，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小丫头，眼里疑惑重重。
“清儿，你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看着眼前真挚的关切目光，清尘蓦地想起自己的娘亲，她也曾这样的看着自己。
前世种种，再次浮现眼前，心里不觉一酸，她淡淡一笑：“孙婆婆，我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你放心，我很好。”
孙婆婆还是难以置信的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她，直至她确认眼前的小丫头确实是无恙之后，才泪眼婆娑的抬头，激动的说：“清儿，清儿，你好了！你真的好了！！！你娘亲一直盼着你早日康复，若她在天有灵知晓你如今这般懂事了，不知该有多开心！”
她抹着眼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显然是激动坏了。
清尘虽对眼前的老人虽有好感，却也不至于有那么深的感情。
她不着痕迹的抽出手，牵着孙婆婆进了房，不成想房间里还有一个女子坐在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