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御笔侍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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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他听说威龙将军攻城多日，与新皇不和，又在通灵茶壶上，看到当今天子是九王，受众臣拜贺，前皇帝不知去向，未在皇位，暗想：“皇帝竟未回朝？难道是被新皇篡位，像谣言所说那样……”
湘竹也不明白是何回事，萧萧马匹载他千里奔行，直到他看见烽烟，威龙将军听说驻兵在前，就在路上歇止，不敢直接闯入京中。有几个贼兵拦截住他，要来抢夺他的马，将他的莲花、通灵茶壶等都掠夺去。
“你们敢杀我吗？如果我死在贼手上，你们一定会下地狱，而我会升天！”湘竹故作镇定说。
“妖言惑众……”贼兵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冷笑。
“不信，你们把我的你们如将茶壶归还给我，我就能知道你们每个人家中的情形。”
贼兵半信半疑，但还是依从他所言。
湘竹看着通灵宝壶侧说：“你父母年纪已老，期盼着你回家，但你是个逆子；你家中有三个姊妹，都给人家做婢女；你家养了一条狗，全身黑毛，总是爱喝你们家人的洗脚水，后来被你哥哥踢断了腿……”
“真乃神人！我们家中人口，确实大抵如此。”贼兵听了大惊，都放下刀，便将行李等都还给他。
湘竹正跨马前行，忽然听到耳边风起，往身后一看，见贼兵们抓起刀扑杀过来，又蛮横叫嚷道，“快将宝茶壶留下，一定是此宝贝无所不知……”
他急忙催马奔逃，衣袖中瑟瑟风响，耳边终于没有了刀风，心才安定，拉住马头，发现行李仍丢失，赶紧从怀中取出茶壶窥看，见那一伙贼兵被莲花中的妖魔吓晕，手腿发软，妖魔吸着他们身上的欲气，便惊叹，“菩萨曾对我说偈点悟，贪宝引出多魔事……果真如此！”
他趁贼兵逃走后，回去取回行李，又继续牵着马翻过山岗，来到护城河边，看水中自己的影子，一路上憔悴了不少，每到这里，他总会想起小蝶，都是因为遇见她，才仿佛见人生之路向前延展开来，铺成一条自己也看不清的模糊大道，道路中妖魔鬼怪、灵境异兽层出不穷，尤其是魔障，阻碍修行的魔障从来没有停止过，就连小蝶也是自己心中的魔障。
爱恋就像葡萄架上的藤，慢慢缠绕生长，铺成一片天，而它的荫也越来越多。小蝶还是他的爱吗？两个人始终不敢走近，甚至连抗拒世俗，抗拒一切的勇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想过一起为爱奋争，而是彼此疏离。他越来越迷茫了，他的真心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人生如此虚浮，种种**也如此虚浮，就好像在地窖里藏着一坛美酒，原想时日越久，美酒越醇越香，最后会酿成极~品，但当很多年后，打开那坛酒，余下的不过是满坛的水气，美酒在地热中早消散了。
他想，小蝶心里也必定是不开心的，观音菩萨的佛音虽美妙，又怎么比得过两情相悦的人的情话……不知不觉泪滴下来，觉得父母白生了他，世上不过是多了个烦恼人。
他用石头在河滩上画小蝶的容貌，一笔一划，她的秀发仿佛被风吹起，拂在自己手上，眼珠也骨碌转动，好像活过来了，冲着他笑，他好久没见到她笑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泉溪边微微一笑，胜过佛经的脱俗，胜过唐诗宋词的深情……他在她手中又画了一朵花，那花瓣就被吹散，一片片落下，果真是因缘聚散，离合无常。
很快，护城河边下起了淅淅沥沥如豆子般的雨滴，美人相已经变成泥泞，他躲雨不及，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在想什么呢？天上的雨掉落在河里，变成河水，河水流入海里，海中龙王吸足后，又飞到空中布施雨水，雨落下，又归入河海中……无穷无尽，无始无终，这就是轮回！”湘竹回头一看，见竟是小火龙跳在空中洗澡，好像很久没这么畅快。
“你怎会在此？”湘竹问，又见花鼻兽在不远处盯着他笑，对他说，“小蝶呢？我好想见她哦！除了小火龙，我最想见的就是她了。”
“你去找她，不要跟着我……”小火龙嚷道。
“你又赶我走，我偏不走，谁要我们绑了红线？”花鼻兽又疑问，“你难道不想见小蝶呢？”
“谁贪爱，谁就会很可怜！”小火龙冷嘲，在雨中翻跟斗，“就像爱哭的，眼泪都很廉价。”
“你可以嘲笑我，可是你不能嘲笑小蝶，是凡人自私，不懂得珍惜她。”
“你知道什么？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难道夫妻之情就不重要吗，我一直渴望父母能团聚，奈何我父亲守宝藏，身不由己。”小火龙只顾说的痛快，无心帮谁的腔。
湘竹看着他们吵闹，忽然觉得羡慕，如果小蝶在身边，她生气的样子会是怎样呢？一定是温柔中带着哀怨，娇俏中流露着倔强。她真的会生自己的气吗？因自己对妻子不离不弃。那是很难说清的烦恼事，就像人即使心追逐白云，身也是站在世尘中，不能摆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