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家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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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内侍总管汤公公一声清越悠长、略带尖细的通传，如云板击玉，穿透了满殿肃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余音尚在梁柱间萦绕，沉重的殿门豁然洞开。 当今天子身着明黄吉服，龙行虎步，面含温润笑意，携皇后徐步而入。 皇后娘娘同样身着吉服，仪态端华，步履间环佩轻响，自有一股母仪天下的雍容气度。 皇帝目光缓缓扫过阶下济济一堂的皇亲贵胄，那目光温煦如春阳，却又带着洞察秋毫的深邃。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略一抬手，明黄的袍袖带起一阵暖风： “皆是骨肉至亲，不必拘礼了。”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家常的亲近，“开宴吧！” 丝竹声起，宫婢们如穿花蝴蝶般，手捧珍馐美馔次第布席。 旋即便有数名舞姬鱼贯而入，身姿曼妙如烟似雾，广袖翻飞间翩若彩蝶穿云。 一时殿中轻歌曼舞，曲调靡靡，觥筹交错，端的是满目繁华，一派升平。 周遭或明或暗的视线，成铉浑不在意。他信手拈起一块小巧玲珑的如意糕，极其自然地放入如羽面前的白玉碟中。 如羽眼波未抬，只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弯，纤指便拈起糕点，小口品尝起来。 两人之间未置一词，举手投足间流淌的无声默契，却如春水映梨花，澄澈分明，让满殿灼灼的目光都成了陪衬。 一曲舞罢，众舞姬如潮水般悄然退去。宫婢们手持金壶玉盏，开始为各席斟满琼浆玉液。 殿内余韵尚存，却见大皇子已率先整衣肃容，携着身侧华服盛装的家眷离席而起。 众人心知，依循礼制，皇子们携眷向帝后请安的仪程，此刻便要开始了。 一轮轮皇子携眷的恭贺与祝祷，伴着珠玉般的奉承话语，直说得帝后凤颜大悦，笑意盈盈。 殿内金盘玉轴流转，各式珍玩赏赐如流水般络绎不绝地赐下，映得满殿宝光浮动。 轮至成铉与如羽时，只见成铉从容起身，广袖轻扬间已稳稳牵起如羽的手。 两人长身玉立，并肩行至大殿中央。那卓然风姿，宛如琼林玉树并立，霎时夺去了满殿光华。 成铉目光澄澈，与身侧如羽对视一眼，彼此心意了然于胸，随即，两人清越的声音合在一处，带着无比的诚挚与敬意，朗然响彻殿宇： “儿臣成铉/臣媳如羽，恭祝父皇、母后：福泽绵长，如松柏之茂；国泰民安，若日月之恒；四海升平，同天地之永！” “好！好！好！” 皇帝龙颜大悦，连声赞许。 他目光落在如羽身上，但见她容色照人，进退有度，举止间自有一股清贵落落的风仪，竟无半分忸怩局促之态。 心中那份欢喜便如春风拂过冰面，悄然化开，不禁龙首微颔。 这通身的气度风华，哪里是昔日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在他耳边屡屡提及的“性烈失仪”、“粗鄙不堪”所能描摹万一 此刻亲眼所见，方知流言如沙，经不起这明珠在匣、光华自蕴的轻轻一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