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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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晴笙于夜半时分悄然起身,看了眼睡梦中的章知雨,尽可能轻手轻脚。 她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夜的沉寂。 但是章知雨睡眠浅,睁眼后看见已经起床的女儿后,她看了眼此刻的时间。 凌晨三点。 “笙笙,你这是干嘛去,才三点......” “岑淮予的爷爷去世了,我去陪他。” 章知雨怔了几秒,随即点点头。 担心她晚上开车不安全,章知雨又说:“要不喊司机来接吧” “妈妈,太晚了,别打扰人家休息。” 江晴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找出车钥匙。 “我自己开车过去,我会慢慢开,注意安全的。” 章知雨不放心地点点头,又说:“那你到了给妈妈发个信息。” “好。”江晴笙准备出去之际,补充了句,“明早你和外公解释下,没法陪他吃早饭了。” “我知道的,你快去吧。” 望着女儿已经走出门口的背影,章知雨想了想,即便因为孟南汐而厌恨岑老爷子,但她还是给江晴笙补了条消息: 【如果确定了悼念仪式的时间,那你和妈妈讲一下,我和爸爸过来悼念一下。】 毕竟是未来女婿的亲爷爷,礼数上,他们还是要尽可能体面一点。 江晴笙是第一次来岑家老宅。 这座府邸远比她预想中更为宏大,庄严矗立,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肃穆之气。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这样一座宏伟的建筑,却仿佛缺失了生命的气息,找不到一丝鲜活的灵动之感。 再加上凌晨时分,昏黄静幽的灯光亮着,外头挂满了白灯笼,白丝带,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她站在这座大宅的门外,抬头仰望着。 这儿就是岑淮予生长的地方吗 为什么光是站在这儿,就深觉冰冷和压抑 那岑淮予呢,他被这座宅子困住多久了 面前的巨大宅邸好似一座即将崩塌的山,没有人愿意往里走,里头的人也一心想要逃出来。 江晴笙从吟花巷出发前,给岑淮予发了条消息: 【等我,我马上来。】 岑淮予很久后才看到消息,想给她发信息说别来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但她在开车,没看到。 深夜,从吟花巷到老宅的距离大概横跨半个温城。 最不喜欢开车的江晴笙,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老宅,只为陪伴他。 岑淮予没法不动容,也没法不愧疚。 保姆带着江晴笙到主厅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轻轻抱了下岑淮予,然后陪着他处理后事。 岑佑良一家三口来得比江晴笙还晚。 一进来,王莉跟没事人似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岑佑良演技颇为到位,他跪在父亲床边,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哽咽着倾诉心声,字字句句都像是饱含深情。 “爸,我来晚了!” 江晴笙别过头,心想确实是挺晚的。 保姆白天的时候就挨个打了电话通知岑老爷子的情况。 电话那头,王莉一把夺了岑佑良的手机,拔尖的声音喊道: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嘛,有什么事去找他孙子岑淮予好吗,是不是又要交什么钱了,我跟你讲我们家真的没钱了!” 保姆见识过几次这人的撒泼无赖,也懒得再费口舌。 等到老爷子临终,闭眼前只见到了岑淮予一人。 岑淮予表情里没有一点不舍的情绪,淡漠又疏离。 但这些年来的仇与恨,在那一刻,都变成了消散的泡沫。 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讲,最后关头,一只手颤巍巍垂在半空,似是想最后握一握岑淮予的手。 然而,命运的丝线终究未能承受那份重负,那双奋力伸过去的手,缓缓垂落,归于它最初的静默位置。 回顾一生,风光无限过,罪恶多端过,晚年悲凉过,以前的罪孽,大概是要到阴曹地府再赎了。 岑淮予看到咽气的老爷子,最后那一刻,眼角还是无端地滑落一滴泪。 讲不明那种复杂心绪,他在无人察觉之际又将那滴泪轻轻拭去。 老保姆和管家倒是真的真情实意掉了几滴泪。 在岑家卖命了半辈子,确实受到一些照拂,悲哀情绪还是会有的。 寿衣是岑淮予替她换上的,后续要发讣告,要准备丧葬事宜,要守夜,要做很多的事。 江晴笙来的时候祭奠了老爷子,这时已经被岑淮予拉在身侧,看岑佑良虚假掉泪。 岑皓也想学父亲,但似乎是一滴泪也挤不出来,最后嚎了几嗓子,喊着“爷爷走好”。 后事还没处理完,王莉完全缺乏审时度势的能力,已经开始盘算着遗产的分配。 岑佑良前脚刚哭完,王莉一把将跪在那儿的岑皓拉起来,带着父子俩来到岑淮予和江晴笙面前。 开场白也还是有的。 “阿予,你身边这姑娘就是江家那位” 江晴笙不喜欢被这样不友善的眼神上下打量,忍着不适礼貌打招呼: “阿姨你好。” “你好你好。”王莉趋炎附势,面对这种有背景有条件的女孩子,还是多几分谄媚。 “你瞧瞧今儿这见面场合,有点不吉利了哈,改天阿姨请你吃饭。” 江晴笙已经不想回话了。 岑淮予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朝着王莉很轻也很不屑地笑了下: “改天我想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 众人愣住,面面相觑。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老爷子一走,岑家就几乎是散了。 这个家里缺乏继续维系的情感,甚至在血缘上,都是疏远的。 王莉一点儿也不在乎岑家未来的走向,她此刻只想抓住眼前的利益。 “阿予啊,你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直说了。” “老爷子人是走了,但他的东西可都还在呢,你不好一个人全占了去吧” 岑家上下一片哗然,只有岑淮予淡定地笑了下,问她: “那你想怎么分” 王莉一听,挺直了腰板,话也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家佑良现在再怎么样也是老爷子在世上唯一的儿子了,你和小皓都属于孙辈,儿子和孙子还是不一样的。” “他名下的公司股份,我们家佑良分一半,剩下一半你和小皓对半分。至于其他的不动产嘛...”王莉用贪婪的眼神打量这座房子。 她佯装一副为难且忍痛割爱的样子,说道: “其他的房子车子店铺之类的清点一下,对半分。现在这房子要不就卖了,折现,我们家一半,你一半。” “你看,这算公平了吧,我们家是三口之家,而你就一个人。” 王莉越说越起劲,已经沉浸在能靠老爷子的遗产改变下半辈子生活的喜悦之中了,丝毫没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冷的眼神。 岑淮予还没说话,江晴笙倒是先嗤笑了声。 先前岑淮予将名下财产全转给她的时候,她找律师清点过,想还回去。 结果发现岑家大部分的资产都已经在岑淮予名下。 按照老爷子精明的性子,不可能在健在的时候就将这么多资产放到岑淮予名下。 那么,岑淮予又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呢 江晴笙没问过,但知道岑淮予一定有自己的手段。 “阿姨,你现在应该先停止幻想,思考一下老爷子手里到底还有没有股份。” 江晴笙的话将王莉拉回现实,她话音戛然,神色不悦地看着江晴笙。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江晴笙耸耸肩,“老爷子名下确实没什么资产了,等律师来了你可以自己问。” 王莉还是不敢相信,她又着急追问: “那房子呢,现在这套房子呢” 岑家的老宅价值连城,能拿到这套房,王莉也觉得勉强凑合。 但岑淮予冷冷笑着,打消她痴心妄想的念头。 “这套房是我奶奶的资产,去世后留给了我爸。我爸去世后房子继承权是给我的,都有遗嘱为证,你要看看吗” 岑佑良和岑皓倒是一副完全有预料的样子,没什么诧异的神色。 王莉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完全破防。 “所以,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合着我们家什么都拿不到” “算计”岑淮予反问,“这些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 岑佑良去拉妻子,试图制止: “行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我爸刚走,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王莉被他拉到边上,嘴里念念有词地骂: “死老头子,死了也不给我们活路,他真就一点不给你和小皓留啊!” 岑佑良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讲了。 “好歹给了点公司股份和房子,以后拿分红。” “行了,你安生点,别再多嘴了。” 天快亮了。 江晴笙陪着岑淮予守到天亮。 岑淮予催她去休息,但她却摇摇头: “我在外公家睡过了,不太困。” 岑淮予透过窗户看见刚升起的太阳,忽而怅然道: “笙笙,以后我在这个世上,是真的没有一个家人了。” 其实也算不上家人,但......也蒙了层血缘关系,终归是不一样。 江晴笙拉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看日出。 “有的。会有爸爸妈妈,哥哥嫂子,还有外公。” “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