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猛虎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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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周一上午十点整。 我正在电脑上写第n份《思想汇报》，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用500字描述自己的"深刻反思"和"认识提高"。 这种八股文比当年的高考作文还要难写，因为你必须违心地表达一些根本不相信的观点。 突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老张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兴奋和紧张混合的表情。 "林天锋，周处长叫你去一趟。"他压低声音，像是在传递什么机密消息。 "说是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们。" 我和其他兄弟交换了一个意外的眼神。 "任务"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已经很陌生了，这一个月来，我们接到的都是些审核发票、翻译文章、调度车辆这样的琐事。 "重要任务"王胖子挑了挑眉毛，"不会又是让我们去处理停车罚单吧" "就我一个人去"我问老张。 "先你一个，其他人在办公室待命。"老张神秘兮兮地说。 "我看周处长脸上的表情，这次好像真的有大事。" 我跟着老张走向周处长办公室，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这个地方，所谓的"重要任务"往往意味着更大的羞辱和刁难。 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我就看到周处长坐在那张破旧的转椅上，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是兴奋中带着恶意的笑容，就像猫抓到老鼠时的得意。 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封口处贴着红色的"绝密"标签。 但纸张已经明显泛黄，边角都卷起了，显然是个压了很久的旧案子。 "哎呀，林顾问来了！"他故意拖长声音，特别加重了"顾问"这两个字的讽刺意味。 "快坐快坐，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坐下，心里的警觉性拉到最高。 周处长这种假惺惺的热情，比直接的敌意更让人不安。 "是这样的。" 周处长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支慢条斯理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故意慢悠悠地说。 "珠三角那边的同志遇到了点小麻烦，向我们求助来了。" 他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睛看着我："有个叫'小霸王'的黑社会头目，最近在当地很活跃，搞得地方公安部门焦头烂额。'' ''这人很狡猾，用的都是些新花样，传统的办案方法对他不太管用。" 周处长又深深吸了一口烟，享受着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我琢磨了半天，觉得这个案子很适合你们来处理。" 他故意停顿了很久，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毕竟你们以前在江湖上...怎么说呢...'' ''见识过各种场面，对这些黑社会的套路应该很熟悉吧"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这可以说是真正的'专业对口'了。" 周处长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自尊心。 "用你们的行话说，这叫'同行对同行'，是不是" 这个混蛋，他明摆着是要把我们当成黑社会来利用，还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们。 看到我沉默不语，周处长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怎么林顾问不愿意接这个任务'' ''还是说......"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让讽刺的意味充分发酵："还是说你们现在'洗白'了，不愿意再沾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下三滥"——他竟然用这个词来形容打击犯罪的正当工作。 "不过我能理解，"周处长弹了弹烟灰，假装同情地摇摇头。 "毕竟现在是国家公务员了，身份不一样了嘛。'' ''要面子，要体面，不想再和以前的'同行'打交道。''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他把那个泛黄的文件袋推到我面前，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道："但是林顾问，这是组织的安排，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 ''地方同志遇到困难，我们作为国家安全部门，有义务提供支持。'' ''这是大局意识，懂吗" 我看着那个文件袋，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这确实是个赤裸裸的羞辱——把我们当成黑社会来利用； 另一方面，这也是我们离开这个牢笼，重新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当然了，"周处长的声音突然变得"体贴"起来。 "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任务太难，处理不了，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现在不比以前了，没有了那些...手段，确实可能力不从心。"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戳着我的痛处。 "这样吧，"周处长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 ''如果实在不愿意接，或者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我可以如实向上级汇报，说你们已经彻底'改邪归正'了，不适合处理这类案件。" 最后这句话说得特别重，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听到这里，我突然笑了。 ...... 这个笑容让周处长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他原本期待看到的是愤怒、屈辱或者无奈，但我的笑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那个厚重的文件袋。 袋子确实很沉，上面积了一层灰尘，说明它已经在某个角落里躺了很久很久。 我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细小的灰粒在阳光中飞舞。 然后我打开封口，抽出里面厚厚的档案。 "'小霸王'，本名李强，29岁，广东河源人......"我平静地念着档案上的基本信息，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强迫交易罪，开设赌场罪......" 继续往下翻，案情资料更加详细："以'征服者网络科技公司'为掩护，实际从事网络赌博、高利放贷、暴力催收等违法犯罪活动。'' ''组织架构完整，分工明确，涉案金额超过五千万元......" 越往下看，我越感到一种久违的兴奋。 这不是看到猎物的兴奋，而是专业人士看到挑战时的那种专注和冷静。 就像一个外科医生看到复杂手术时的眼神，像一个棋手遇到旗鼓相当对手时的专注。 "有意思。"我轻声说道，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一个现代化企业运作的黑社会组织，利用网络平台进行赌博和诈骗，还涉及线下的高利放贷和暴力催收。'' ''传统手法和现代技术相结合。" 我重新坐下，把档案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着周处长。 这一次，我的眼神完全变了。 不再是这一个月来的隐忍和麻木，而是一种冰冷的、锐利的光芒。 那是我在迪拜金融战场上的眼神，是我在金三角指挥"雷霆卫队"时的眼神，是我面对"赤龙"组织时的眼神。 那潭死水般的平静，终于被熟悉的寒光刺破了。 周处长显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椅背。 "确实很有挑战性。"我继续说道，语调依然平静，但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确定性。 周处长以为我是在抱怨任务太难，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所以说嘛，如果你们觉得处理不了，没关系的......" "不。"我打断了他，声音依然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的意思是，这个'小霸王'确实需要有人来好好收拾收拾了。" 我站起身，把档案夹在腋下，直视着周处长的眼睛："周处长，您说得对，这确实是'专业对口'。" "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周处长愣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地说："好...好，很好。'' ''那就这样定了，我会安排车辆和......" "不用安排什么。"我再次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违的自信和威严。 "给我们一周时间了解情况，制定方案。'' ''然后，我们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时又停下回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周处长感到深深不安的笑容。 "对了，周处长，感谢您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们确实很久没有做回老本行了，这次可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我推门而出，留下周处长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脸上的得意表情正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他以为自己成功地羞辱了我们，却不知道。 他亲手打开了一个他根本无法控制的猛虎牢笼。 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感到体内沉睡已久的血液重新开始沸腾。 手中的档案袋不再是羞辱的象征，而是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个月的屈辱和压抑，终于要到了爆发的时候。 这个"小霸王"，就是我们重新出山的第一个目标。 而这一次，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专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