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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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办公室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手里拿着那个泛黄的档案袋。 王胖子正趴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办公桌上，处理一堆车辆保险单据。 看到我回来，他立即扔下手中的笔，椅子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怎么样'' ''周处长那个王八蛋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他的眼中还带着刚才被老韩羞辱后的愤怒，太阳穴的青筋还在跳动。 刘瘦子从一堆发票中抬起头，推了推那副已经有些松垮的金丝眼镜。 他的眼神依然敏锐，瞬间锁定了我手中的档案袋："看厚度和颜色，应该是个陈年旧案。" 花蕊从翻译台前转过身，优雅地放下手中的法文词典。 这一个月的折磨，并没有完全消磨掉她身上那种国际外交场合养成的敏锐直觉。 "能让周处长那么兴奋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猜，这是个烫手山芋。" 默哥从角落那把破旧的椅子上站起身，虽然脸上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这一个月的办公室生活并没有消磨他的军人气质。 我把档案袋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那个"绝密"标签在昏黄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周处长给我们安排了一个'专业对口'的任务。" 我用带着浓重讽刺意味的语调重复着他的原话。 "珠三角有个叫'小霸王'的黑社会头目，当地公安部门搞不定，需要我们去'帮忙'。" 王胖子一听这话，脸上立即露出不屑的表情，用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就这'' 一''个地方小混混，还用得着我们出马'' ''妈的，以前在金三角的时候，这种货色老子一个能打十个！" 但刘瘦子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立即起身走过来，用职业习惯的眼光仔细审视着档案袋的封口和标签。 "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地方黑帮，以地方公安的能力早就解决了，根本不需要上报到国安部这个级别。" 花蕊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她站起身，走到那扇破旧的窗前，透过满是水渍的玻璃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这是个典型的一石二鸟计策。'' ''办好了，就能证明我们确实'专业对口'，以后专门给我们安排这种见不得光的黑社会案子；'' ''办砸了，正好有理由说我们已经江郎才尽，彻底把我们踢到边缘去。" 她回过头，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周处长这招确实很毒。''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是输家。" "不一定。"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开档案袋那个已经有些发硬的牛皮绳封口。 "先看看这个所谓的'小霸王'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周处长这么费心思。" 我把厚厚的档案平摊在桌上，大家围了过来。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当年在迪拜总部制定重大投资决策时的情景，只是现在的环境天差地别。 厚厚一沓资料，至少有一百五十多页，用夹子分成了几个部分。 光是这个厚度就说明这个案子绝对不简单。 首页是嫌疑人的基本信息，用标准的公安部格式排版： 李强，外号"小霸王"，29岁，广东河源人。 身高175cm，体重68kg，无明显外貌特征。 2008年毕业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2009年回国，初期在深圳某外贸公司工作。 2010年开始涉黑，2011年正式接管其兄李刚的"产业"。 现为"征服者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法人代表。 "澳洲mba海归搞黑社会"王胖子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啊。" 刘瘦子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他用手指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复杂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地方公安搞不定。'' ''传统的黑社会组织结构简单粗暴，打击起来有成熟的套路。'' ''但如果用现代企业管理理念来改造黑社会......" 我继续翻阅档案，越看越感到这个"小霸王"的与众不同。 第二部分是详细的组织架构图，用彩色打印纸制作，看起来就像正规公司的组织结构一样专业。 李强完全颠覆了传统黑社会的管理模式： 征服者集团组织架构： 市场拓展部：下设赌场运营组、ktv管理组、夜总会策划组。 就像正规公司一样有市场推广专员、客户维护专员、活动策划专员等具体岗位，甚至还有"客户满意度调查员"。 风险控制部：听起来像银行的部门，实际负责"债务催收"和"安全保卫"。 但他们的名片上印的不是"打手"，而是"风险控制专员"、"客户关系协调员"、"安全顾问"等职位。 财务管理部：不仅负责账务处理，还设有资金运营组、投资评估组、风险评估组等。 负责洗钱、放贷、投资等金融业务。 人力资源部：这个最让人意外，不仅负责招聘和培训。 还给核心成员制定了详细的kpi考核指标、绩效奖金制度和股权分红计划。 "这特么哪里是黑社会，简直就是一家跨国企业！"王胖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花蕊拿起那张组织架构图仔细研究："这套管理模式我在一些欧洲公司见过，属于比较先进的扁平化管理结构。'' ''如果用在正当生意上，确实能大幅提高效率。" 更让人震惊的是第三部分的技术应用详解。 虽然2013年的技术水平有限，但这个李强很会利用当时的主流通讯工具： 通讯体系：日常业务用微信群沟通，但每个部门的群名都很正常，比如"市场部业务交流群"、"财务部工作群"等。 涉及敏感业务时，他们会切换到qq小号，或者干脆用"碰头暗号"进行线下见面。 客户管理系统：这个最让我惊讶。 他们用excel建立了一个异常复杂的客户数据库，虽然技术不算很先进，但应用得相当精妙。 我拿起其中一份样本表格，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客户信息： 客户编号：gz2013-1205 姓名：张某某（化名） 基本信息：35岁，已婚，育有一子一女 职业：某建筑公司项目经理 年收入：15-20万元 家庭住址：xx区xx小区xx栋xx号 车辆信息：黑色帕萨特，粤axxxxx 性格特点：好面子，爱炫耀，虚荣心强，有轻度赌博嗜好 家庭状况：妻子在某银行工作，夫妻关系稳定，但女方不知其赌博行为 社交圈子：经常参加建筑行业聚会，在朋友圈中有一定地位 消费习惯：喜欢名牌，爱在朋友面前买单 心理弱点：极度害怕妻子和同事知道其赌博，担心影响工作和家庭 债务记录：曾在我方借款8万，按时还清，信誉评级a级 建议策略：初期小额放贷建立信任，利用其虚荣心理诱导在朋友面前展示"实力"； 如需催收，重点威胁告知其妻子和单位领导。 "太可怕了。"花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对人性的精准解剖和残酷利用。'' ''比我见过的很多跨国公司的crm系统还要详细。" 刘瘦子接过表格，仔细研究了一会儿："从数据结构来看，这套系统至少记录了上千个客户的详细信息。''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甚至对客户进行了信用评级，这完全是现代金融机构的做法。" 但真正让我感到这个组织可怕的，是第四部分的产业闭环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