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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明福村谢莞娘和江远关心的人,郝玉又接着说起了阿泰和小梅,“阿泰和小梅也一切都好,俩人前后脚有了娃,只不过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 谢莞娘问:“小梅生的是女儿” 陈氏点头,“好在她男人和婆婆都没啥意见,有个亲戚不顾场合,在孩子满月宴上酸了几句,也被她男人当场堵了回去。” 谢莞娘松了口气,“她没受委屈就好。” 江远之前调任定海卫,阿泰没有被一起调离,所以迄今为止,他还是在保定府那边戍边。 小梅的丈夫也是一样,是以这兄妹俩一直都在保定府的各卫所打转。 陈氏告诉谢莞娘他们,“我听说阿泰和他妹夫,年后就会前后脚升官。” 现在大魏拥有火器,鞑靼并不敢大举犯境,但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大魏境内这块肥肉,所以时不时的,他们就会有小股人马过来烧杀抢掠,主打一个迅速出手,抢了就走。 也是因此,边军现在的主要任务,已经从守城变成了巡视,巡视那些能够让小股鞑靼兵马通行的地方。 一旦发现偷溜过来抢掠的鞑靼人,他们就会像发现猎物的饿狼一样,扑过去将敌人绞杀干净。 阿泰和他妹夫,就是凭着巡守时不停猎杀敌人的功绩,慢慢积攒到了升官的资历。 等到陈氏跟郝玉说完这对兄妹的情况,外面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想到大家之前一直在赶路,谢莞娘和江远就没有继续拉着他们聊天,而是打算把大家都给送回东跨院。 郝玉等人也确实累了,他们纷纷起身体准备回房休息,汪小芝却落在最后,拉住了谢莞娘的手。 一边跟着大伙儿往外走,她一边小声跟谢莞娘说:“六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是关于小阳的。” 谢莞娘点点头:“姐姐你说,我听着。” 汪小芝一边回忆一边讲述,“我们出发进京的前几天,小阳爹娘跑到我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说他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那么对小阳了,还说当初他们其实也是没办法,都是穷闹的。” 谢莞娘:……这是又想出了新花样 果不其然,汪小芝紧接着便又说了一句,“他们还说,这么多年没见,他们很是惦记小阳,想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去看看小阳过得好不好。” 谢莞娘扯了扯嘴角,她说啥来着,果然是又想出了占便宜的新花招。 “好家伙,这给我气的,我都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汪小芝语气里满是鄙夷,“我没直接拒绝,而是跟他们算了算来京城的车马钱、住宿钱、伙食钱,还有雇镖师的钱。那两口子直接傻眼,他们压根儿没想到,我会伸手跟他们要钱。” 谢莞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姐姐你可真厉害。” 打蛇打七寸,一下就捏在了那对夫妻的命脉上。 汪小芝唇角微翘,“小阳她娘还不死心呢,问我,‘你们去京城,花销还要自己出啊’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一听就明白了,她这是想让你和阿远包揽他们的所有开销呢!我就跟她说,‘不然呢我们去了吃我弟弟家的、住我弟弟家的还不够,路上的钱我难道也指望我弟弟帮忙出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汪小芝是个要脸的,就算她家只是一个小地主,论财富完全无法与谢莞娘和江远相提并论,她也从未想过事事都占自己弟弟一家的便宜。 就像她跟陈召说的,她觉得,谢莞娘和江远愿意帮他们是情分,不愿意帮他们是本分,得了好处她可以感激别人,但如果没有得到好处,她也不会怨恨别人。 她更不会因为京城之行不用自己花钱,就带着那两口子来给谢莞娘和江远添堵。 他们不过是谢莞娘好心帮过的同村小姑娘的爹娘,凭什么大剌剌地来占谢莞娘和江远的便宜 她要是真带他们来了,那她得糊涂成什么样 她叹了口气又道:“被我指桑骂槐的奚落一通,他们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可谁知道,没过两天他们又来找我,让我帮着捎一封信给小阳。” 汪小芝无奈地说,“这种小事儿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了。结果他们直接赖在我家不走了,说家里没识字的人,让陈召帮着写。你说他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又要我们捎信,又要占我们家那点笔墨纸砚的便宜,完了还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就好像我们活该伺候他们一样。” 这年头的笔墨纸砚都是金贵物,村里人找读书人代笔,多少都会送点东西表示感谢,要么是几个鸡蛋,要么是一些米面,总之都是心意。 可他们倒好,别说是给东西了,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汪小芝越说越气,“我估计他们心里还怨我,没答应带他们一起来京城呢。” 谢莞娘拍拍她,“利欲熏心的一对蠢货罢了,姐姐不必为他们生气。” 接过汪小芝递来的信,谢莞娘又道:“信我会转交给小阳,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 汪小芝点点头,“那行,那这事儿我就不操心了。” 送走汪小芝一行人,谢莞娘拿着信去了小阳房间,“你爹娘托汪姐姐给你捎来的信。” 小阳接过信,神色依旧平静。方才看见汪小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就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此刻猜测得到证实,小阳并不生气,只觉得好笑。 她拆开信,快速看了一遍,因是陈召代写,所以她爹娘并没有说什么难听话,里面无非是些思念女儿、诉说自己过得有多苦、希望她能帮衬家里的话。 把信放到一边,小阳抬起头,轻声对谢莞娘道:“我会捎点东西回去,再写一封信,再多就没有了。” 谢莞娘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一行人刚到定海县的那会儿,她就已经给小阳脱了奴籍。 不止小阳,海棠成婚之前,她也一并给海棠改了良籍。 良籍对她们来说,或许只代表了尊严与自由,但对他们的孩子来说,却意味着他们的未来会有更多可能。 他们可以选择读书科举,或者其他自己想做的营生,而不是一生下来就注定只能为奴为仆。 她是真的设身处地在为身边众人着想,小阳在她言传身教的影响下,也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只能由着别人决定自己生死的小姑娘。 她勤奋刻苦,学了一身本事,而且也很有自己的主意,如果不是这世道对单身女性,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格外不友好,她甚至都不需要继续依附谢莞娘。 也是因此,谢莞娘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被亲生父母的几句好话迷昏头脑。 她拍拍小阳的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能因为这件事非议你什么。” 做人确实不能忘本,但也不能被人随意以亲情和孝道拿捏。该尽的心意尽到了,问心无愧即可。 小阳点点头,将信收好,心里一片澄澈与坚定。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好生活来之不易,知道谢莞娘对自己的好,也知道她爹妈所谓的后悔、思念都只是口头说说,他们现在会摆出这种态度,不过是因为他们别有所图。 若是她还像从前一样,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不能让他们借势沾光,他们才不会是现在这副态度。 送走谢莞娘,小阳洗漱一下就爬进被窝,闭上了眼。 她想着,她得把送给哥哥姐姐们的东西全都分开装好,以免东西送回去后,她两个姐姐啥也捞不着。 和她爹妈哥嫂比起来,她两个姐姐才是真的日子过得很不容易。 穷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需要应付许许多多来自婆家长辈和亲戚的刁难与麻烦。 和谢莞娘一样,小阳也只想关照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比如她二哥,比如她的两个姐姐。 琢磨着这些事,小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江远继续按部就班的上值、上朝,谢莞娘则是开启了待客模式。 京城有名的景点,好吃的食肆、酒楼,出了名的杂耍、戏班......谢莞娘全都带大家打卡了一个遍。 当然,孩子们的学习进度她也有关注,陈宝书在进京第三天就被她送去了谢府那边,陈宝堂背医书的进度她亲自监督,其他孩子不管是学什么的,她都能安排对应的老师。 安安和麟麟最近则格外高兴,家里来了很多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不仅学习时有伴了,平时还能和小伙伴们凑在一起,玩一些人少时没办法玩起来的大型游戏。 要说这俩孩子也是不容易,随着江远的一次次调任,他们都已经被迫与小伙伴分开两次了。 好在俩人都被谢莞娘教的很有适应能力,不管到了哪儿,遇见什么性格的小孩儿,他们都能迅速与人打成一片。 但这次搬家到京城,情况却又和以往有些不同,因为现在京城的环境有些特殊,谢莞娘并没有像在保定府和定海县时那样,随便俩孩子去和其他小朋友玩耍、结交。 她在进京之后,一共也就只去了两次外面赴宴,一次去的是杜国公府上,另一次去的则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府上。 这两家的当家主母都是她的老熟人,她去一次没什么,去的多了,有些人怕是就要多想一些了。 谢莞娘不想在局势紧张的时候去撩拨某些人的敏感神经,所以干脆就尽可能地闭门不出了。 至于那些怀着各种心思邀请她赴宴,或者递了帖子想要上门拜访的人,她则是无一例外地全都回绝了。 让她比较庆幸的,是太子妃和太子一样,都很能稳得住,不然谢莞娘还真要为难了。 毕竟就算江远明摆着是皇帝给太子准备的倚仗之一,皇帝也必然不会喜欢他们夫妻在太子面前过于殷勤和主动。 君父君父,自古以来便是先君后父,即使是皇帝这种难得有亲情味儿的君主,他也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一个父亲。 在他正式撒手朝政与权柄之前,他们这些做臣子、做儿子的,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事分寸。 毕竟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出过那种因为得意忘形,最终在只差临门一脚时失去一切的倒霉太子。 万幸他们的这位太子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自己即将登上皇位而得意忘形、疏忽大意,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就越谨慎、谦和、包容。 跟着这种人做事无疑是省心的,更别提他还有个最大靠山——一心想要给他那把椅子的他的父皇。 上头的人拎得清,底下的人也基本都是人精,其他有意皇位的皇子没办法在其他方面找到清除太子这个最大障碍的机会,于是就可着劲儿的投毒、暗杀、制造“意外”。 虽然他们因为跳的太欢,已经惹了皇帝厌烦,但这种程度的厌烦,显然还不足以让皇帝对他们生出杀心。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只是给太子安排更多助力,而不是直接把他的其他儿子都给看管起来。 谢莞娘琢磨着,皇帝大概会觉得,皇子有野心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距离那个位置就只有一步之遥,而他身为父亲,从一开始就剥夺了他们的竞争机会,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很不公平了,这种情况下,他对他们着实不好过于苛刻。 至于他对自己儿子的宽容是不是建立在对其他人儿子的残忍之上,皇帝大概率是不会有这种意识的。 他虽然是个好皇帝,但他也不是完全就没有自己思维层面的局限性。 作为一个生在封建王朝、长在封建王朝,并且还亲手建立了另外一个封建王朝的人,他天然地就会认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这种观点。 他不会觉得在皇位争夺的过程中,护卫、仆从们为保护他的儿子(太子)而死有什么不正常。反正无论是生前的月俸、赏赐还是死后的抚恤、奠仪,他儿子肯定都是给足了的,那些人就算死了,也完全可以说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