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青山刻层阶 云梯入天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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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陵上的石匠们又吵架了。工部画的梯田图纸摊在地上，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字，石匠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看不懂。“这‘等高线’是啥”一个老石匠挠着头，“是说这坎要砌多高” 监工的小吏急得直跳脚：“图纸上写着呢，‘甲区每阶高五尺’，你们照着做就是了！”可丘陵高低不平，哪里是“甲区”，哪里该砌五尺，谁也说不清。结果，砌好的石坎高的高，低的低，下雨时，水都往低洼处流，冲垮了好几阶田。 消息传到澈儿耳中时，他正在看《水经注》，书上说：“梯田者，因山为阶，等高而筑，方能保水。”他合上书本，对身边的殷照临说：“看来，得让石匠们看懂‘等高’才行。” 三日后，澈儿来到丘陵工地。石匠们正蹲在地上抽烟，看着歪歪扭扭的石坎发愁。澈儿拿起一把錾子，走到最近的一道石坎前，在石头上凿了个“三”字。“这道坎，海拔三丈，”他对石匠们说，“往左边去，每升高五尺，就刻一个数字，三丈五尺刻‘三五’，四丈刻‘四’，依此类推。” 石匠们愣了愣，老石匠问：“刻这数字有啥用” “有用。”澈儿指着远处的山，“你们看，凡刻着‘三’的石坎，都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样水流就不会乱冲。沿着数字开渠，水就能顺着渠流，滋润每块田。” 石匠们半信半疑地试了试。他们用绳子量海拔，用錾子刻数字，石屑纷飞，“三”“三五”“四”……一个个数字出现在青灰色的石坎上，像给青山系上了一串珠子。有个年轻石匠笑着说：“这山，成了本大书，咱们都是写字的人。” 奇怪的是，有了数字，石匠们砌坎再也不吵架了。看见刻着“四”的石坎，就知道和对面山上刻着“四”的石坎一般高，砌出来的梯田整整齐齐，像一级级通往天上的台阶。开渠时，顺着数字走，水也听话了，沿着渠慢慢流，再也不冲垮田埂了。 秋收时，丘陵变成了金色的海洋。黄澄澄的谷子压弯了穗，沿着石坎的数字排列，像铺在台阶上的锦缎。老农们背着筐子上山收割，踩着刻着数字的石坎，一步一步往上走，再也不用担心踩空。 “踩着字上山，心里踏实！”李老汉擦着汗，指着“五”字石坎，“这坎高五丈，我家的田就在这儿，往年收十担，今年能收十五担！”他的儿子在旁边开渠，渠水顺着“四”字坎流，正好浇到“四”字坎上的田，一点不浪费。 消息传到京城，东方宸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丘陵，那里的梯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条盘旋的青龙。“刻数立规，养民登云。”他对身边的殷照临说，“澈儿这法子，比图纸管用，数字看得见、摸得着，百姓才信。” 殷照临点头：“他是把复杂的道理，变成了百姓能懂的字。” 后来，那座丘陵被叫做“数字山”。新来的石匠上山，老石匠就带着他们认数字：“记住，‘三’字坎的水，要流到‘三’字坎的田，不能乱了规矩。”有个教书先生带着学生来写生，学生问：“先生，山上的字是诗吗”先生笑着说：“是比诗还有用的字，它们能让石头长出粮食。” 澈儿再去时，看见石坎上的数字被风雨磨得有些模糊，石匠们正在重新凿刻。錾子敲在石头上，“叮叮当当”的，像在给青山唱歌。他想起刚来时石匠们吵架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世上最难的，不是做事，是把事做到百姓心里去。而这些刻在石上的数字，就是通往民心的云梯，一步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