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家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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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沈明月身处黑暗之中，不知今夕何夕。忽然眼前燃起一点光芒，红衣盛装女子走到她的眼前。沈明月朦胧间只能看清那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柳叶眼。
一样，却又不一样。
这双眼睛的光芒掩藏在盈盈水光下，似一把还未出鞘的利刃，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红衣女子将沈明月扶起，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漆黑的通道内，光芒忽而大盛。
她下意识挡住双眼。就这一刻，沈明月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抽出体内，上下漂浮。直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其束缚。
沈明月用力摆弄双手，想从中挣脱，却似乎打到什么东西，引起惊呼一声。
她忍着全身的疼痛，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燕帝姬正一手握着块帕子，另一只手揉着额头一块红肿。
燕远宜双唇撅起，在她还处于懵懂境地时，劈头盖脸地责问道：“沈月牙，我屈尊降贵来照顾你，你就这样对我！”
“瞧你那懵懂无知的小儿模样。看着就晦气。”燕远宜本已将缎帕仍在长边，准备离开，留沈明月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她看着这张俏生生的小脸，戾气消去了大半。
女性对女性的感情向来是复杂且矛盾的，喜欢与憎恶只在于一线间。燕远宜不是没长眼睛。遭逢大难，骨肉亲情都抵不过生死安危。
反观沈明月竟肯将几分心力分到自己身上，她和禹堂寻找机会，希冀四人共同进退。
燕远宜联想到小丫头面对狼群，勇而不退的事迹。不知道该说沈月牙是个傻姑娘，还是说她英勇无畏，心胸开阔，不计前嫌。
不过她倒是瞧这丫头没那么碍眼了。
反正世上，也只有沈家大小姐一个不讨人喜欢。
燕远宜强势地将沈明月压回床上。她娇生惯养，手上不知分寸，说是要替小姑娘擦拭身体，但没轻没重。
沈明月连连称痛。
燕帝姬手足无措立在床边：“对，对不。”最后一个字始终在牙关徘徊。
“帝姬不用自责，我还应当感谢你照顾我。”沈明月忙安慰道。
“你知道就好，那帮男人哪里比得上我细心。”
“的确，燕帝姬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天下第一细心。”沈明月忙讨好道。
燕远宜听闻此话直跳脚：“你这小贼，怎么说话带刺。小心到了京城，有你好看。”
她不算是个纯粹的好人。
帝姬出生天子家，锦衣玉食，倘若沈明月未有随父兄生活在边疆苦寒之地的经历，也会如她一样。
但不能因此而否决这位帝姬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因此沈明月真诚地握住她的手，道了声“谢谢。”
“谁用你谢。”燕远宜红了脸，又似乎想起旧日种种，她小声说道：“以前是我不好，这一次虽然你没救起我，但也谢谢你有这份心意了。”
“不过，我警告你这个小贼，不要指望你长得和沈明月像，就妄图走到左无因身边。无因哥哥以后可是要做驸马的。”
燕远宜举起缎帕，作势就要扔在沈明月的身上，但想了想也只是扬起声音，警告她莫要轻举妄动。
“不过念在你还是个病秧子的份上，本帝姬不与你计较。”
沈明月抿嘴一笑。
正当她准备起身，活动筋骨时，胸口一阵锐痛。
心情的放松使身体上的疼痛不断扩大。似乎有千万只小虫子，正啃咬她的血肉，豆大的汗珠从沈明月的额头滴落，在床铺上留下一小片深色痕迹。
“我这是怎么了。”沈明月捂着心口，牙齿死咬下唇，血液特有的甜腥味道涌入喉头，呛得她连连咳嗽。
燕远宜慌了手脚，忙道：“沈月牙你不要紧吧，你等着，我去找叶先生来，你可别死了啊。”
她跑得匆忙，还撞倒床边的凳子。
沈明月自顾不暇，也就没有另外嘱咐燕远宜小心些的心思。不知过了多久，心口一团火才慢慢被浇灭，春夏稍薄的衣服因汗水紧贴着少女胴体。
自从借助这张家女儿的身份重生后，沈明月的运气有些不好，大多时候都是狼狈不堪。
不过她倒是想得开，守得云开见月明。
厄运不会一直伴随左右，只不过心口的疼痛倒是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
映入沈明月眼帘的是一双绣银边的白色靴子，而后是袍角银白的梧桐花。
“沈姑娘，上来就行此大礼，叶某受之有愧。”叶禹之弯腰看着沈明月。
一张乌黑的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面具两颊绘有朱色红晕，嘴巴处用白灰抹出两道诡异的弯曲弧线。
似笑非笑，似喜还嗔。
叶禹之伸出一只手，骨节清晰分明，手心处布有一层薄茧。这是一双常年握刀剑的手，左无因也是如此。
沈明月犹豫的将手缩到背后，慢慢站起身来。
若非她因疼痛消耗大量水分，又怎么会想着下床喝水。更不曾料到，卧床多时，双腿酸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正巧这无心山庄二少爷推门而入。
事已至此，她走到桌边，强装镇定，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双手微微颤栗，疼痛再度袭来。沈明月撑着桌子，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叶禹之站在一旁，安静等待。见其面色恢复，斟酌问道：“你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吗”
“知道，只是我以为……”
与唐清月漫步山巅时，她曾经提到。张家女儿被赶出家门前，身中剧毒，药石罔效。小女儿死后自己就占据了这具身体，她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些事情都如过往云烟。
“所以你以为是药到病除”叶禹之耸耸肩膀，“看你傻乎乎一个小姑娘，怕也被云里雾里地蒙在鼓中，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剧毒，是被人封在体内的。”
“如今被狮吼功震开，毒素沿着血脉释放。”
叶禹之点燃蜡烛，取下三四枚银针于火上轻微炙烤，见沈明月许久不曾说话。一抬头看见小丫头正低头沉思。她两弯柳叶眉，如枝头新绿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也悄无声息地拨开他布满灰尘心湖。只是这种因为怀念而产生的莫名情愫，没有明确转嫁到沈明月身上。
“之前你昏睡不醒，我未来得及问你。这种毒素我解不掉，其作用我也一无所知。所以完全祛除我无能为力。”
沈明月问道：“但你能帮我封在一处”
叶禹之随身带一把洒金乌木扇，他用其在沈明月心上一寸处点了两下：“封于此处，不影响你平日行动，只不过我学业不精，只怕心脏处偶有作痛。”
“小姑娘，你是否愿意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