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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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李君凌就被贴身小厮吵醒，“大爷，国公爷从西苑出来了！”
李君凌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翻身而起。
等他马不停蹄的前往西苑通往外院的那条路，准备和父亲来个路上偶遇的时候，小厮又来禀报，“国公爷回了正院！”
李君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责他办事不利，却是再也按捺不住，提了气运起轻功，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原处。好在终于赶上了，在镇国公李启山的脚步踏进正院之前，他急匆匆的喊住了父亲，“孩儿有要事同父亲商量！还请父亲大人挪步。”
长子很少用这么严肃的态度同他说话，李启山便没有犹豫，“你随我来。”然后父子两人去了外院书房。
正院正房里，窦夫人听说了这件事，顿时眉头一挑，暗道不好！她也顾不得梳妆，吩咐丫头匆匆挽了个纂儿，然后便带着庄嬷嬷和几个丫头脚步匆匆的出了正院，直奔书房而去。
李君曜随着父亲进了外院书房，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踏入这里。
外院的书房名为静心斋，是历代国公爷处理事务的地方，如今镇国公府虽然还没有请封世子，可李君曜是镇国公李启山膝下唯一的嫡子，自然是世子的不二人选。
所以外院的书房里，属于世子的那一间随心堂也是他惯用的地方。随心堂就在静心斋旁边，中间只隔着一条夹道，李君曜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偶尔还是回来随心堂练字或者看书，是以对就在隔壁的静心斋并不陌生。
和父亲一道进了书房，他就遣退了原本在书房里服侍的两个童子，又亲自给父亲泡了茶斟上，才开口说道：“父亲可知道边关告急之事？”
李启山面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显然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李君曜想着父亲虽然多年不领兵，但毕竟军中人脉还在，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就没有多问。
他继续说道：“眼下清昭兴兵来犯，还拉上了蜀国一起，这等狼子野心简直罪无可恕！我梦华王朝兵强马壮，土地肥沃而且物产丰富，本不惧他！可那玉阳关守军冷清淮简直是个废物，整日里纵马寻欢中饱私囊，连敌**队什么时候集结兵临城下都不知道，还连连吃败丢失三座城池，简直丢了我们军人的颜面！”
李启山不待他说完后面的话，就打断他问道：“你想如何？请缨挂帅？”
李君曜就朗声回答，“当然是！”
“你疯了你！”屋子里的父子两个还没说什么，书房的门陡然被推开，窦夫人一脸怒容的跨进来，怒声斥骂道，“行军打仗你以为是儿戏？请缨挂帅，你是熟读兵书还是身经百战？你凭什么？！”
“母亲。”李君曜不悦的喊了一声。
窦夫人哪里离他。
昨夜在宫里她本就憋了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心中已经恨死了慕容家，可无奈君臣有别，她只能忍气吞声。可眼下慕容家那个贱种不仅把她儿子的心勾去了，还要哄骗她儿子去战场送命！
窦夫人此刻简直恨不得将慕容远扒皮抽筋才好！
“你不要再说了！”窦夫人阴着脸说道，“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你想都不要想！你若是非要去，那我立刻进宫请皇后赐婚，我宁愿你娶那柠香公主，也绝不会让你去战场白白丢了性命！”
“母亲，你不要不讲道理。”李君曜试图说服她。本来他想着先和父亲通通气，只要得到父亲的支持，那他就可以先去把这件事落实了，等到圣旨下来，母亲再怎么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哪知母亲如此警觉，他这边才寻了父亲刚说上话，母亲就冲了进来。他简直……无语凝噎了。
窦夫人却难得耍起了横，“我就是不讲道理你又如何？你是我儿子，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李君曜无可奈何的望向父亲，“儿子是真心的，父亲，身为李家人，怎么可以在这种关头退缩？父亲从小教导儿子兵法枪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儿子能继承父业上阵杀敌，如今机会来了，儿子不想放弃！”
“我说过了我不同意！”窦夫人跳脚。
李启山认真的看着他，并没有理会窦夫人的暴怒，“你想清楚了？”
李君曜一听有戏，不禁眉眼绽开，单膝跪地，抱拳朗声回答道：“儿子心意已决，求父亲成全！”
李启山却并没有立刻同意，而是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的嫡长子。这是一个英朗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眉眼都继承了他的优秀，性格也与他年轻的时候无二。
他膝下有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庶子的生母不提也罢，只把他记在了一个妾室的名下，已经算是他的恩厚了。这个长子，无疑寄托着他全部的希望。
眼下看着这个主动请缨、心意坚定的儿子，他心中却并没有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反而只觉得深深的无奈，“子璋，你要知道，真正的战场和兵书上的，是两回事。”
李君曜的心就凉了半截。
可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目光坚毅的望着父亲，等待着下文。
李启山继续说道：“你母亲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你可曾想过，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旦去了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万一你丧命在战场上，你的母亲怎么办？这偌大的镇国公府怎么办？”
李君曜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思考清楚了，“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会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待来日凯旋归来再给母亲赔不是，然后承欢膝下。若是儿子真的不幸殒命，那也是天意，只求母亲能心怀宽慰，儿子在天上，也会祈祷恭祝母亲平安康泰，安享晚年。”
窦夫人闻言立刻就跳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子！”
李君曜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至于父亲说的镇国公府。不是还有二弟吗？他才华出众又沉敏聪慧，比儿子这个武夫强了不知多少。若是儿子回不来了，这国公府交给他，儿子也很放心！儿子也相信，二弟他一定会孝敬父亲母亲，替儿子承欢膝下的！”
窦夫人顿时面如死灰。
“这是你的真心话？”
李启山却如是问道。
“真心话。”李君曜沉重的回答道。
“那好，你去写了折子，为父亲自帮你递上去！”李启山立刻做下了决定，语气铿锵坚定，不容反驳。窦夫人只觉得眼前一年灰暗，仰头就倒了下去。
“母亲！”李君曜惊声喊道，忙扑过去扶住窦夫人软到的身体。
李启山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只催促他，“快送你母亲回房，为父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李君曜点头，抱起窦夫人便飞奔而去。
李启山随后便吩咐静心斋的童子，“夫人病了，让回事处立刻派人去请太医。”
吩咐完之后，李启山就关了书房的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沉默不语。梦华王朝的一场巨变即将到来，若是镇国公府能挺过去，长子又能活着回来，那边是再好不过。
可若是镇国公府挺不过去，好歹长子人在边疆，至少能避过这一劫。
若是……
那也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