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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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预言沈氏女三嫁夫君皆死，命格贵不可言，唯有天子方可相配。 皇上一道圣旨，特派锦衣卫指挥使周文之亲自将沈氏女接回宫中，沈氏女突发高热，皇上便衣不解带亲自照料，足见皇上对这位皇后娘娘有多重视。 后宫此时缄默不言，各宫反应不尽相同。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然是琳琅宫，作为从一品四妃之首的贵妃，赵宜绯原本以为自己才是最有资格坐上皇后之位的那个人。 所以对这位莫名就被封为皇后的贱人，赵宜绯心中憎恨不已。 比起琳琅宫，朝月宫里的淑妃倒是平静许多，淑妃叶若微性子沉静，知书达理，擅长琴棋书画，最得太后喜爱。 剩下的德妃与贤妃，就算是对这位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满，却也未曾宣之于口。 毕竟她们心中清楚，最该生气的人不是别人，该是贵妃才对。 那赵宜绯想当皇后的心人尽皆知，如今皇后梦骤然破碎，焉能安分守己不找这位新皇后的麻烦 她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看看这位新来的皇后深浅即可。 有人冲锋在前，她们可犯不着蹚这趟浑水。 沈玉宁休息了一日，身子就已经逐渐恢复了不少。 她倒是悠闲自得，逗鸟赏花看闲书，却急坏了南湘和云云。 南湘是宫中老人，自然知道这后宫潜移默化的规矩。 按道理来说，皇后娘娘生了病，各宫都应该赶来看望才对，但是眼瞅着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却根本没有一个嫔妃登门拜访。 这说明，阖宫上下都不认可这位皇后娘娘，一个不被所有人认可的皇后…… 南湘光想想，就能想到沈玉宁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她心中担忧，眉宇之间便也带上了几分愁苦。 云云性格单纯却不傻，也知道眼下这种状况不对劲儿，一天十几趟的往坤宁宫门口跑，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来。 沈玉宁原本坐在房内看闲书，看到好笑之处，甚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最终，南湘忍不住提醒她道：“娘娘，您……” 沈玉宁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南湘，她们愿不愿意来，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本宫可左右不了。” 南湘知道这个理儿，但是却也觉得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她劝道：“娘娘，就算如此，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坤宁宫被孤立在外……” 沈玉宁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被孤立是什么要紧事：“她们来不来是她们的事，可她们能不能认可本宫，却是本宫自己的事情。” 南湘惊讶抬头，此时她才忽然发现，这位皇后娘娘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成算。 此时的她坐在榻上，外面冬雪未化，一抹春阳从外面照射进来，被窗棂划分成了好几个格子，正照在沈玉宁的身上。 沈玉宁眉眼弯弯，那双眼睛就如一汪清泉一般透亮清澈，唇似花瓣，肤如凝脂，当真是一个绝色美人。 美人此时此刻慵懒的就像一只猫儿脸上的笑容却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她扔下手中的书，伸了个懒腰，对南湘说：“昨儿御膳房做的汤饼不正宗，今日本宫亲自下厨给皇上做一碗，以报答皇上衣不解带照顾本宫之恩。” 言罢，沈玉宁居然真的站起身，让南湘带路朝御膳房走去。 另一边，清宫内，二人正在对弈。 楚珺珩一袭墨色长袍眉眼温和，在心中筹谋半晌，才提棋落子。 比起他，国师却显得沉默寡言，每一步都似乎不假思索，长驱直入。 与楚珺珩周正温润的长相不同，国师清冷如檐上三寸之雪，眉眼间似有情又似无情，他几乎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眸专注着棋局。 正值局势焦灼之际，双方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会一败涂地，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便就是在这个时候，御前侍奉的首领太监王元一走到楚珺珩面前，道：“皇上、国师，皇后娘娘求见。” 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国师眼眸微微一动，原本夹在两指之间的棋子陡然从指间滑落。 那棋子先是摔在了棋盘上，又从棋盘上摔到了地上，紧接着咕噜到绣鞋下，被女子弯腰拾起。 沈玉宁握着这枚棋子，微微一笑：“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国师。” 楚珺珩忽略掉国师的异常，看向沈玉宁，和颜悦色的问：“皇后怎么来了” 沈玉宁双眸笑意盈盈：“臣妾觉得昨儿皇上吩咐御膳房做的汤饼不正宗，所以今日特地亲手做了一碗，端来让皇上尝尝，以此报答皇上顾怜臣妾之恩。” 楚珺珩道：“是么，那朕可要尝尝这正宗汤饼的滋味了。” 沈玉宁听到皇上准许，这才缓步上前。 她将刚刚捡起来的棋子放在棋盘上，转头看向国师：“国师大人还不走，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说话毫不客气，一出口就是挤兑。 国师被万民敬重，是帝王座上之宾，此时此刻却脸色苍白，面对沈玉宁的僭越之言，他居然乖乖起身行了一礼：“皇上，臣先告退。” 言罢，他转身离开，步伐甚至还有几分踉跄。 在场众人皆是惊疑不定，都想不通为什么沈玉宁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后怎敢在国师面前如此刁蛮！ 在“赶走”国师以后，沈玉宁就转身端过身后侍女手中的汤，递给楚珺珩道：“皇上尝尝臣妾做的汤饼味道如何” 楚珺珩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却不置一词。 见沈玉宁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楚珺珩便端过那碗汤饼尝了一口。 然后——楚珺珩的脸色在一瞬间凝滞住了。 他还从未吃过如此难吃的汤饼，苦味咸味与糊味交杂在一起，毫不留情攻击着楚珺珩的味蕾。 艰难咽下这一口后，楚珺珩就放下了那碗汤饼，再也不肯碰第二下。 他刚刚觉得嘴里的味道变淡，就对上了沈玉宁期待的眼神：“皇上，臣妾做的汤饼正宗不正宗” 楚珺珩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皇后做的汤饼……很有特色。” 沈玉宁听了夸奖，眉开眼笑：“看来皇上也觉得臣妾做的汤饼味道不错，皇上如果您喜欢吃，那就多吃一点。” 大可不必。 楚珺珩在心中说。 他不想再吃汤饼，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听说皇后棋艺精绝，可愿与朕对弈几局” 沈玉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楚珺珩的话转移走了，她笑：“皇上的棋艺在臣妾之上，臣妾想赢皇上简直难如登天，不如我们下五子棋可好这样一来，臣妾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旁边的南湘已经汗流浃背，首领太监王元一也是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