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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骸之宴的余烬在皇城废墟间明灭,银绿磷火沾在残破的龙纹柱上,像凝固的星血顺着柱缝往下淌。新生的星力如晨雾漫过焦土,带着冻土融化的湿意,触到皮肤时会留下细碎的星斑 —— 那是被净化的星源在呼吸。沈静姝立于重筑的观星台基座,台身由星门残片拼接而成,最中央的残片表面爬着新生的纹路,像婴儿掌纹般蜷曲,每道纹路都牵着星胎指尖的淡紫星线,将噬星者溃散的墨色阴影缠成束,正一寸寸炼化成滋养焦土的金粉。她指尖抚过残片,边缘已不再锋利,裹着层温润的星釉,像被星胎的暖意焐熟了。 “星阁缺位,需立新章。” 她垂眸望向台下垂首的各方残部,衣摆下的归墟印在袖中流转,淡金光晕透过衣料,映出每个人心口浮动的星源光点 —— 那些曾被噬星者污染的光点边缘缠着淡黑丝絮,像虫茧裹着待破的胚胎,在归墟印的威压下微微瑟缩。 原星阁刑律堂执事率先出列,膝头重重砸在星纹石板上。他奉上的阁主令箭箭杆缠着三百年前的星阁丝绸,暗红血渍已凝成晶状,箭簇淬着银白星力,正钉着半透明的幼虫残骸,虫壳里还嵌着观星目碎片的碎屑;箭尾系着的北境矿脉图以星髓墨绘制,折光时能看见矿脉下蠕动的星力流。“刑律堂上下请奉星胎为圣主,重定星轨,肃清余毒!” 他额头叩得石板作响,星徽在额间亮得灼眼。 永宁侯府的旧部却突然抬出蒙尘的宗祠牌位,紫檀木牌位被硝烟熏成灰黑色,牌沿刻着的侯府家训已被星力蚀出细孔,牌位顶端的鎏金侯印只剩半道残纹。为首老仆的胡须上还沾着极北的冰碴,他颤巍巍展开血渍斑驳的婚书,泛黄的宣纸上,阮夫人的小字是用星族血写就,在星光下泛着暗金,墨迹边缘还在微微蠕动:“阮氏嫡脉当承侯爵 ——” “本侯尚在。” 萧煜的声音从台侧传来,眉心守门人星纹骤然亮起,鎏金纹路从眉心蔓延至下颌,如藤蔓缠上宗祠梁柱,梁柱上的裂痕竟在金光中缓缓愈合。星纹与婚书共鸣处浮起先帝密旨虚影,朱砂御笔落下时,空气中炸开细小的星爆,“永宁侯世子萧煜继爵” 八字刺得旧部们双目剧痛,泪水混着星血从眼角淌出。 乳母怀中的星胎突然发出咿呀学语声,小胖手拍开乳母的怀抱。孩子掌心浮起淡金色的漩涡,将令箭与牌位同时卷入其中 —— 熔铸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星髓在淬火,令箭的青铜锈与牌位的紫檀木在光中消融,最终凝出一柄短戈:戈身刻着螭吻星纹,螭吻口衔星骸碎片,尾端缠着阮家军的青铜星徽,握柄裹着星胎啼哭时凝结的星雾,入手温热如活物。 “星戈卫。” 沈静姝握住短戈,戈尖骤然划破苍穹,一道银白星线直刺云霄。地脉传来沉闷的嗡鸣,焦土下升起无数古老星纹,顺着戈身攀援,如众星拱月,“即日起巡狩九州,凡噬星余孽、污染星源,格杀勿论。” 曾被污染的巡天者纷纷跪地叩首,甲胄碰撞声连成一片。他们额间星徽灼烧起来,却不痛反痒,银白星徽渐渐转为青铜色,烙出的阮家军印记边缘浮着蛊母星雾的淡金流光 —— 那是柳星痕留在星雾中的净化之力,正顺着星徽渗入魂窍,溃散的瞳孔里重燃星火。 但星戈卫的誓词尚未落定,极北方向突然掠过一道墨色残影,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那道逃逸的噬星阴影卷走皇帝傀儡残存的意识时,在半空留下一道黑色轨迹,轨迹过处,刚长出的星草瞬间枯萎成灰。冰原深处随即传来 “咔嗒咔嗒” 的声响,如无数碎牙在黑暗中咬合,那是观星目碎片正在重组。七大星魂校尉的真身当即踏碎星槎,长矛划破夜空的锐响震落了废墟上的星尘,归来时星槎矛尖沾着黑色的星血,血珠滴在地上,竟将石板蚀出细密的孔洞 —— 她们带回半卷以星族动脉血书写的预言,书页边缘已氧化发黑,字迹却在星光下浮起,像活的虫豸在蠕动: “星炊将熄时,新火噬旧柴。” 萧煜指尖抚上血书,星族血立刻渗进他的皮肤,顺着血脉游走,在他瞳孔里映出燃烧的星骸。“噬星者没彻底消亡,” 他面色渐凝,星纹在眼角突突跳动,“它们在所有接触过观星目的人体内,留了复生的火种。” 星胎突然挣扎着下地,小胖腿摇摇晃晃走到祭坛边缘,指着正在重建的宫墙。砖石缝隙间,暗紫色的星髓脉络正像蚯蚓般蠕动,表皮裹着层黏腻的银膜,触到阳光便迅速缩回,只留下湿滑的黏液,凑近能闻到淡淡的甜腥味 —— 像极了噬星者幼虫的气息。 沈静姝挥戈斩向宫墙,戈尖的星力瞬间撕裂砖石。归墟印在掌心暴涨成墨色漩涡,吞噬星髓时发出 “咕嘟咕嘟” 的吞咽声,就在此时,维度之外传来一声饕足的打嗝,粗重而潮湿,甜腥气顺着裂缝涌进来,呛得人喉咙发紧。她握着戈的手微微收紧:原来这场星骸之宴,不过是那深渊巨兽的餐前开胃。 “传令星戈卫。” 沈静姝将短戈狠狠插进蠕动的星髓脉络,戈身的螭吻纹路突然活过来,獠牙咬碎银膜,大口啃食着暗紫色的脉络,黑色黏液顺着戈身淌下,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彻查所有接触过观星目的人 ——” 她抬眸望向萧煜,两人眉心的星纹同时亮起,一鎏金一青铜,在晨雾中微微震颤。 “包括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