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轮椅上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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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的轮椅停在窗前，枯枝般的手指，捏着一支放大镜。 泛黄的新月广夏，年报铺满茶几，密密麻麻的红圈像，血迹般晕开。窗外暴雨将至，闷雷声中，放大镜突然定格在，合并资产负债表，的某个角落。 "其他应收款：3.8亿元"。 "新月城去年gdp才900亿......"老人喉咙里滚出沙哑的笑，"这群畜生，把全省的鬼都抓来记账了。" 放大镜向右移动，照出更荒诞的数字： "看这里。"林父的指甲，抠进附注小字，"在建工程，西部基地"，账面价值22亿，但工程进度永远停在"95%"。 "知道为什么不敢，转固定资产吗"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因为......咳咳......转固就要计提折旧，利润就装不住了......" 柯景阳翻开现金，流量表补充资料，发现更惊人的把戏： "将筹资活动现金流入3.5亿，分类为经营活动现金流入"。 这直接导致现金流，与利润的背离消失。 "《西游记》里唐僧取的是真经，"林父的轮椅，发出刺耳摩擦声，"这些王八蛋取的，是一摞摞复印纸！" 他猛地掀开坐垫，掏出一本手写笔记，上面是当年跟踪，调查的记录： 所谓"西部基地"：实为荒地上搭的彩钢板房（附照片）， "海外客户"：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皮包公司（与新月电器共用邮箱）。 "专利技术"：抄袭德国过期专利（机器铭牌ps痕迹明显）。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林父突然推动，轮椅冲向书架，扯下一本《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案例》。书页间夹着张2008年的龙虎榜截图： 卖出首位：新月证券杭州路营业部， 买入首位：机构专用（席位号：o-0828）。 "欧阳家的御用席位。"老人冷笑，"当年用这个席位，吃散户带血的筹码，现在换层皮继续吃。" 他的手指在"o-0828"上反复摩挲，直到指纹磨破表皮，渗出血丝。 轮椅的金属扶手，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林小雨父亲，枯瘦的手指，像一截干枯的树枝，颤抖着点在，年报附注第42页。他的指甲在，纸面上刮出细碎的声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最终停在，那个被刻意用，极小字体印刷的段落： “应收款项，开曼群岛，星辰投资有限公司，账龄：3年以上，金额：4.2亿元。” “真金白银不会迷路……”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迷路的都是故事。” 他的轮椅，突然向前倾斜，藏在座垫下的暗格“咔嗒”一声弹开。一叠发黄的票据，散落在地，最上面那张是，十年前的银行转账单，收款方“新月投资”的swift代码，和新月科技大股东，离岸账户的代码，只差最后两位。 柯景阳用紫外线灯，照射那张转账单，隐藏的水印逐渐浮现：“l-327中转”。 “这不是普通的关联交易。”林小雨突然拽过，笔记本电脑，调出开曼群岛公司，注册处的查询页面，“新月投资的，注册日期是2008年10月16日，我爸账户爆仓的那天。” 屏幕上的股权，结构图让空气凝固： 新月投资股东（2015年前）： - 70% 新月信托（徐振邦代持） - 30% 瑞士信贷（卢塞恩分行） 新月投资股东（2015年后）： - 100% 新月电器（通过澳门空壳公司控股） 阿泰的机械义眼，嗡嗡震动：“所以新月电器，‘其他应收款’的6.3亿，其实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 轮椅上的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年报上，恰好覆盖了审计意见中，徐振邦的签名。 林父从轮椅扶手，抽出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内页用两种颜色的，墨水记录： （蓝笔）新月投资应收 4.2亿， 新月电器固定资产， （红笔）同一批设备编号， 质押给瑞士信贷贷款3亿 。 “看这里……”他的指甲划破纸页，露出夹层里的复写纸。透光查看，第三重记录浮现： （铅笔）实际设备价值：0.7亿（二手贴牌）。 柯景阳突然明白，为什么王叔总说“复式记账的本质，是三重谎言”。他摸出口袋里，那枚裂开的硬币，胶卷上的327事件资料里，赫然有同样的，“蓝红铅笔”记账手法。 林父突然抓住，柯景阳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病人。他掀开自己的病号服，腹部的手术疤痕组成，一个清晰的“l”形。 “他们取走我的肝……说是治疗……”老人从轮椅轮胎纹路里，抠出些金属粉末，“这是327事件，金库的合金成分……徐振邦鞋底沾着的……” 林小雨的尖叫，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屏幕上，新月电器最新公告正在推送： “拟以4.5亿元回购，开曼群岛应收账款”。 公告附件里，那份“评估报告”的签字页，墨迹在紫外线下，显出血渍，和林父咳在年报上的，痕迹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