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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阵急促而欢快的锣鼓声“咚咚锵锵”响起，由远及近。 只见村长、族长、里正以及赵大伯，走在前头。 他们身后，跟着四个敲锣打鼓的精壮汉子，鼓点锣声震天响。 再往后，是越来越多闻讯涌来的村民，男女老少，呼啦啦一下子便将行驶中的马车围在了村道中央。 马车只得停稳。 赵惊弦从容下车。 他一身青衫，微笑着向迎上来的长辈和乡亲们拱手见礼。 他面带温和笑意，先向迎到近前的四位长辈郑重拱手作揖：“大伯、里正叔、村长叔、族长，惊弦回来了。” 又对村民们笑着问好。 赵大伯饱含热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出息！” 里正笑得见牙不见眼，捋着花白的胡须连声道：“可是为咱乡里争了大光！” 族长也笑呵呵点头，脸上满是与有荣焉：“光耀门楣，实乃族中之幸！” 见一群人堵住马车的去路，里正扬声道：“乡亲们，榜眼老爷一路辛苦，且先让让路，容他们一家先回老宅安顿！贺喜的话，稍后再说！” 他挥手示意众人散开些，莫要堵着道路。 里正洪亮的声音暂时压过了喧闹，围着马车的人群虽仍兴奋地交头接耳，但还是依言向两旁让开了一条通道。 赵惊弦再次向众人拱手致意，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终于得以在村长、族长、里正以及众多乡邻热切目光的簇拥下，穿过让开的通道，缓缓驶向村头那熟悉的赵家老宅。 欢快的锣鼓声并未停歇，一路相随，将喜庆的气氛烘托得越发浓烈。 马车在赵家老宅略显斑驳的门前停稳。 赵惊弦刚依次将赵母、玉娘、赵攸和小鲤、团团小心扶下车，方才让开的村民们又呼啦啦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恭维喜庆的话。 小鲤和团团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又带点怯意地看着这些热情洋溢的大人们。 “爹，好多人……”赵惊弦怀里的团团小声感叹，小脑袋紧紧依偎着父亲。 这声清晰的“爹”，如同在滚油里溅入一滴水，瞬间在离得近的村民中引起一阵低低的骚动。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一个大娘忍不住就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奇：“惊弦，这……这是啥时候成的亲孩子都这般大了！怎地不见你娘子一道回来” 她说着，目光还在赵惊弦和孩子，以及赵母、赵攸、玉娘脸上逡巡，显然没把牵着小鲤的玉娘与赵惊弦的“娘子”联系起来。 一时间，所有好奇、探究、八卦甚至带着点惋惜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惊弦和他怀里的孩子身上，四周竟诡异地安静了几分，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赵惊弦神色坦然自若，唇边噙着一贯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沉稳坚定。 他没有立刻回答大娘，而是从容地抱着团团，几步走到不远处。 那里，玉娘正被几个年轻媳妇好奇地围着，低声问着什么。 赵惊弦伸出手，稳稳地、不容置疑地牵住了玉娘微凉的手腕，将她轻轻带到了众人视线最中心的位置。 他清晰而沉稳地向所有人宣告：“玉娘，便是我的妻子。”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片无法抑制的哗然！惊诧、错愕、难以置信的低语和惊呼声浪般涌起。 玉娘！谁不知道玉娘是赵家大郎赵霁川的媳妇！ 她……她竟成了赵惊弦的妻子还有了孩子！ 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被赵惊弦牵着的玉娘。 玉娘只觉得脸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挣脱赵惊弦的手，想将自己藏起来，但手腕被他温热而坚定的手掌牢牢握着，纹丝不动，那力道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他甚至安抚性地、极轻微地用拇指在她腕侧摩挲了一下。 她只能深深垂下头，遮住了眼中翻涌的紧张、尴尬与浓烈的羞赧。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道目光都像芒刺在背，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小鲤似乎也感受到了娘亲的不安，小手更紧地抓住了玉娘的另一只手。 然而，就在这片哗然和无数异样目光的包围中，玉娘深吸了一口气。 她早有预料，会有这一刻。 在府城待了三年，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和多样的活法，她的心境已非从前那般脆弱。 她明白，越是闭塞的乡野，思想越是守旧，流言蜚语也往往源自无知和臆测。 那些背后的议论，说她不安分也好，猜忌过往也罢…… 终究是旁人的口舌。 有赵惊弦在，他们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 她听不到，也无需太过介怀。 这些人，离她真正的生活已经很远了。 想到这里，心中那份紧绷的慌乱竟奇异地消散了些许，紧绷的肩颈也悄悄放松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不再躲避那些神色各异的目光，努力回以得体的浅笑。 这巨大的哗然只持续了短短几息。 赵大伯洪亮的声音适时响起，瞬间压下了嘈杂：“好好好！大喜事！惊弦有出息，如今是堂堂榜眼老爷，携妻儿老小衣锦还乡了！这才是真正的双喜临门！” 想起赵惊弦如今榜眼老爷的身份，许多人猛地意识到什么，嘈杂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迅速低了下去，只剩下无数复杂闪烁的眼神。 赵氏族长脸色一沉，拐杖重重在地上顿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严厉地瞪向刚才开口的大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哪那么多话！惊弦成亲，乃是天大的喜事，难道还需向你报备不成” 他这话既是呵斥那大娘，也是说给所有竖起耳朵的村民听的。 赵惊弦和玉娘成亲的事，他早已知晓。 两年前，赵惊弦与玉娘成亲后不久，便写信将此事告知了赵大伯。 赵大伯知此事关乎族里，不敢隐瞒，也无需隐瞒，便禀明了族长。 族长虽也愕然，但赵惊弦是族中乃至十里八乡最有出息的子弟，前程不可限量。 此事终究是赵惊弦家里的内务，他自也不会多说什么。 如今赵惊弦高中榜眼，荣归故里，他更要全力维护其体面，岂容旁人置喙半句 更不能让人破坏了今日大喜的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