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四少爷得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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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姜小满，盼望着，盼望着。 一场空。 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整整一天啊！ 连承诺好的送饭的小丫头都没有见到过一个。 她磨磨唧唧认认真真，自觉做了许多活，往天上一望，太阳还没到中天呢。 她只能凭着前院零星传来的喧闹声，猜测前面有些什么事发生了。 但其实能传过来的声音，除了爆竹声，其它都有限。 毕竟隔着几道院子呢。 她也没参加过婚礼，更无从判断人家在干啥。 待午睡醒来，听见外面静得针落可闻，一种被世界遗忘了的失落感由然而生。 她拿着针线笸箩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自己的房门口给四少爷缝??子。 缝上几针，听听外面，没有声音。 又缝几针，把小板凳搬到了茶炉房门口。 看了看炉火，加了些炭再封好。 拎着板凳又坐到了院门口。隔着院门听外面的声音，只有风声。 再缝几针，站起来打开院门，风吹了进来，有点冷，小满拢了拢衣襟。 望了望门口的路，她拎着凳子抱着笸箩坐到了小路边上，继续缝??子。 华灯初上，前院哄闹声大了起来，人喧马嘶，此起彼伏。过了大约三刻钟，从前院通往四房正院的路上终于传来了说话声。 听着像罗嬷嬷吩咐小丫头的声音。 小满满眼欢喜的把针线收好，把笸箩放在小凳子上。 从旁边的树枝上摘下灯笼眺望着前方。 “啊乌哇哦。”一段婴语飘来，不甚清晰。 “唉哟，五少爷醒了，饿了吧马上到院子了。”五少爷奶娘的声音。 “小月，回去就不要吵芮哥儿了，他今日疯玩了一整日，累坏了，好好让他睡一觉，这会儿把他折腾醒了，怕是要哭个没完。”四夫人嘱咐小月的声音传来。 小满又往前走了几步，都快到正房门前了。 小月答应一声往四少爷的院子走来。 “嬷嬷，我扶着您。” 小星的声音。 “我这腰，真不大行了。”罗嬷嬷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 “回去我给您敷一片药贴吧，上次太医院的路御医说这个对您的症。” “也行。” “嬷嬷，姐姐们，你们可是回来了。”小满终于见着亲人了，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一天里别说大活人了，就连苍蝇都没有一只。 只吃了一肚子风。 “唉哟，小满，你怎么迎到这了。”小月恍然，“对不住，今日太忙，忘了给你送吃的了，可饿坏了” 小月怀中抱着四少爷，连连道歉。 “无事，无事。我不饿。”小满赶紧摆手。 肚子不与她同一意志，咕噜噜叫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春夜里，声音格外明显，像是要把夜幕穿透一般。 “你这孩子，如何这般不爱惜身子，晚饭也不吃。”罗嬷嬷轻拍了她一下，嗔怪道。 “唉哟。”小满笑着假意喊痛，她不只晚上，中午也懒怠吃，一天只吃了几块糕饼。 这会儿的糕饼和现代的不一样，放一段时间要么干巴，要么变软糊，不大好吃。 “唉哟。”小星痛呼，“小满，你竟把凳子放在这里。你在这等我们的你为啥不直接去大少爷院门口等我们啊！” “对不住，对不住。”小满满脸赔笑，赶紧跑过去安抚小星，“我的错，过两日请你吃糖。” 小星帮她收起笸箩，小满收起小凳子。 “只吃糖可不够。”小星不饶她。 “前面那个卖讹的，咱回了院子再大开口可好，心疼心疼老婆子我吧。”罗嬷嬷笑。 小星和小满嘻嘻笑着提着灯笼帮小月和罗嬷嬷照路。 正房院子里的四爷和四夫人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露出了笑脸。 “你可知今日芮儿做了何事” 四爷和四夫人两夫妻，躺在床上夜话。 “何事可是闯祸了”四太太翻了个身，面对着床里面的四爷。 已然熄了烛火，看不清夫君的面容。 “没有。今日御史大夫家长孙，与荣哥儿一块作耍，拿出一把折扇，让他看画。芮儿在旁，念了扇上的字。” “折扇上的字，什么” “?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这么难的诗句，他如何认识会不会是荣哥儿预先教他背过了”四太太说。 “不全识得，只有，辛夷两字不识，其他都诵读出来了。人家新拿的扇，是让荣哥儿看扇面，如何提前背。” “怎么可能。”四太太不敢相信。 “扇面上的诗是仿的祝枝山的吴中狂草。” “那就更难认了啊。”四太太翻了个身，看着床顶说：“好还是坏啊。” “子孙聪慧，父亲自是欢喜。午时，传我和芮儿过去，未及细说，赏了他一块蓝田暖玉，说是日后留着他刻章用。” “我有些忐忑。”四太太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夫君。 四爷不以为忤，隔被搂住她：“世家与商贾之家不同，下一世国公之位撤位前，子孙能有出息，站在朝堂之上，越多越好。” 经久的沉默后，四爷声音响起，“你说不争，别人自是不信的。那便不如早争，多争。” 小满几人回了院子，小满给几人准备了洗漱的热水，实是太累了，安置好四少爷之后，几人只简单的洗了脸，泡了脚便睡了。 小满给四少爷值夜。 半夜饿得睡不着。好容易忍着睡了，又被四少爷夜哭弄醒了，扛着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刻钟，才把他重新哄睡。 早上起来，四少爷一睁眼就兴奋地和她说昨日见闻。 他不是无条理地说，而是按一个时间，讲述他看到了什么，再说听到了什么。 听着好像没有逻辑性，但是却说的分明。 “芮哥儿真厉害，记得可真全。”小满夸奖他。 “我把他们都放到桌子上了，一样一样数过去，就记全了。”四少爷如了厕，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什么”小满没听清，拧湿了布巾给他洗脸。 “就像我们玩记桌子上有什么东西一样啊。我把看见的东西，在心里一样一样放在桌子上，就记得清楚了，我说的时候，就按放上去的那样，一个一个说出来。容易的很。” “好厉害啊！”小满震惊这是一个五岁小孩子说出来的话。 收拾好后罗嬷嬷和小月进来了。 又开始了登记造册。 昨日见到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大人，大多都给了赏赐，多是长命锁，小玉锁。还有几只漂亮的带扣。 “这是什么”小满看着一个散发着香味的小盒子，这里面指定不是凡品。 “国公爷赏的玉，日后四少爷大了，可以刻个印章。”罗嬷嬷脸上喜悦藏也藏不住。 罗嬷嬷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可以想见这东西有多宝贵了。 小满不懂玉，只是觉得好看。 小月提笔造册，收进箱子。 早饭送来了，三鲜汤，椒末羊肉，羊肉水晶角。 “这过于丰盛了吧。”小满惊讶道。 “这是席上剩的，吃吧。”罗嬷嬷带四少爷去正院，不然任他说下去，都该吃午饭了。 四少爷小嘴一直没停，刚说到看一个哥哥的扇子，就被拉走了。 小满面露难言之色。 “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就是多预备的。席上剩下的已经被分完了。前院的马房的、护院的，还有管着粗使的嬷嬷分了拿走了。”小月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解释。 “听说这几样当今圣上都吃过的，咱们托了大少爷的福，尝尝吧。”小星准备好碗筷招呼，“快来吃吧。” 三鲜汤里是虾肉猪肉和韭菜，汤比较清淡，适合早上喝。 “唉呀，总算活过来了，我昨日站了得有三个时辰，脚都肿了。”小星喝了口汤，又去夹水晶角。 “站这么久啊。哎，你们看见大少奶奶了吗”小满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没有。”小月摇头，我们被拘在更房里，不让乱跑，宾客快坐席了，我们才被带到院子里上菜。 开的流水席。最多一个时辰，就又要去干活。” “是啊，蔡嬷嬷管得甚严，敢随意走动，不听调度，不管是谁先打两耳光，拖到柴房关着。我们吓死了，哪敢造次。除了宴客的院子就是更房，没去过第三个地方。”小星补充。 小满内心佩服，这么大的场面，不用雷霆手段，肯定镇不住。 “那昨天挺顺利的吧。” “听说早上点卯时，国公夫人亲自坐镇，没人敢添乱。” 剩饭吃了三天。山珍也不能天天吃，终于吃到白粥小包子配咸菜时，小满差点流泪了。 小满把这几天抽空做好的生肖棒棒糖分了一下，给小桃做了三匹马，橙子味的，牛乳味的，还有枇杷味的。 枇杷是王掌柜的送进来的，个头非常小。 有点微酸，小月和小星不大爱吃，正好做新口味棒棒糖。 剩下的分了分，给小月和小星留一些，剩余的给三丫和小女拿上了。 “这个可真好看。”小桃拿着橙子味儿的小马棒棒糖，反复看个没完，最后收到白纱袋里，珍藏起来。 “你见过大少奶奶了吗”小满悄声问。 “见过了，第二日一早我们就被雪见姐姐召过去拜见过了。大少奶奶长得可真俊，仙女一般，就是有些瘦。”小桃趴到她耳边说：“我们村上有个媒婆，她说娶媳妇得娶个屁股大的，能生儿子。” “你懂的可真多。你指定能生儿子。”小满笑她。 “你说什么呐。”小桃把她按倒在床上，挠她痒痒。 “对了，上次是谁在府外寻你” “我以前找人画过字画牌，你可还记得” “记得，花了那许多钱，差点砸手里。” “就是给我画字画牌的先生，他想约未婚妻去寺庙上香，怕被别人论短长，所以就请我做陪。” 乍听有理，细一思量，哪里都不对。 “你们这样相熟了他是京城人士吧，如何就找不出个合适的人作陪，要大老远的找你。” “他用我画字画牌的方法挣了些银两，所以相处的还行。此次出游应是也有感谢我一下的意思。”小满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样啊，可给你分些光游玩顶什么用处！”小桃坐直道，“你别脸小抹不开面子，定要张嘴要。” “给了，给了。”小满拍她的手，“日后，你成亲我给你添妆。保准头一份，闪瞎别人的眼睛。” “你说话可要算话啊！”小桃开心了，“等你成亲，我也给你添妆，大少奶奶可大方了，赏了我一个玉镯。” 小桃跳下床，从箱笼下翻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青玉镯，水头不错，样式有点古朴，不适合小姑娘戴。 “真好看。”小满笑着说。 小桃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 说了大半日的悄悄话，小满才回去。 十五很快就到了，小满一大清早就起床洗漱，先把四少爷送去四夫人院中。 今日四爷休沐，国公爷召见孙子们，四爷带他过去，不需要丫鬟跟随侍候。 送完他拿着对牌直接去后角门。 给看门房的嬷嬷一块儿一钱左右的银子，把嬷嬷喜得见牙不见眼。 “小满姑娘，如何这样早出府呀”嬷嬷笑着寒暄。 “今日寺庙里有法事，我去拜一拜，求个平安。”小满笑着回话。 “唉哟哟，小满姑娘你应当求个好姻缘才是。”嬷嬷笑，“我老婆子给你留着门，多早晚回来都使得，拍门便是。” “谢谢嬷嬷。”小满出了门便见吴江站在门外冲他笑。 “吴先生。”小满赶紧小跑过去，“等多久了，冷到了吧” “无事无事，车停在街上，咱们去吧。”吴先生笑得和煦。 “好。”小满点头应是，跟在他身后走出巷子。 走到街口，一辆青油马车停在墙根下。 车轿帘一掀开，一个孩童从车厢里出来，跳下车辕，朝二人跑来。 “姐姐。” “狗子。”小满露出笑脸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穿了身灰色的袄裤。光着头，梳了两个小发髻。用布带绑着，手脸都洗得干净。 “这几天过活得怎样”小满牵着他的手问。 手是暖暖的，看来衣服够厚实。 不像以前见他，鼻涕流的老长，快掉下去时，吸溜一下，又吸回去了，脸也是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