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本能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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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并非视觉的缺失，而是无数负面存在的填充。 阴影巨爪投下的死亡阴影，如同实质的棺盖，轰然合拢。周围，腐蚀飞虫的嗡鸣、黑色人脸怪物的无声嘶嚎、百足爬行的窸窣、巨大眼球的凝视……所有恐怖的感知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中心的叶宸彻底碾碎。 时间感被拉长，又似乎被压缩。叶宸能清晰地看到那巨爪上无数开合的嘴巴里细密尖锐的牙齿，看到那些转动眼球深处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冰冷、暴戾、饥饿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持续不断地拍击着他早已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要死了。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也冻结了思维。 背后的洗手台冰冷而粘腻，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壁。被他勉强塞进角落里的林薇，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风中残烛。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晚归，如果不是他好奇，如果不是他撞破……这个女孩或许还在教室里安静地写着作业，或许已经回到家，吃着父母准备的温热饭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生死不知，即将和他一起，被这些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撕碎、吞噬，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巨大的负罪感如同毒蛇，噬咬着心脏，竟在瞬间压过了那无边的恐惧。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怪物可以肆意降临凭什么那些邪教徒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凭什么他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凭什么……还要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不甘！ 强烈到极致的不甘，混合着对自身弱小的愤怒，对眼前这一切的憎恶，如同被压抑到极点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是一种超越了理智、超越了恐惧、甚至超越了生死界限的……最原始的本能！ 活下去！ 让她也活下去！ 毁掉这一切！毁掉这该死的塔！毁掉这降临的源头！ “啊啊啊啊啊——！！！” 那一声咆哮，几乎撕裂了他的声带，带着血沫的腥甜，却不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倾注了所有愤怒、不甘、和求生欲望的战吼！ 在他自己都未能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已经先于崩溃的意识做出了反应。 握紧！ 那截一直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甚至硌得掌心生疼的混沌镇妖塔塔尖碎片，在此刻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决绝的意志，猛地变得滚烫！ 不是灼烧的烫，而是一种……仿佛与血脉相连、被彻底激活的炽热！ 一股远比之前微弱暖流磅礴、狂暴、却依旧带着一丝奇异亲和力的能量，猛地从碎片中涌出，顺着手臂的经络，悍然冲入他几乎枯竭的身体！ 这股能量的涌入，并未带来舒适，反而像是往即将爆裂的血管里强行灌入了高压的岩浆！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暗金色的、如同裂纹般的细微光路！ 但与此同时，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妖魔威压，那疯狂冲击他意识的呓语，竟被这股狂暴而苍茫的能量强行撑开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 叶宸那双原本被恐惧和绝望充斥的眼睛，猛地亮起一抹骇人的、近乎疯狂的厉芒！ 他不再后退，不再格挡！ 在那阴影巨爪即将触碰到他头发的前一刹，在那无数飞虫即将扑到他面门的瞬间，在那黑色人脸怪物即将缠绕上他脚踝的时刻—— 他动了！ 如同被压紧到极致的弹簧，又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将所有爆发出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全部灌注于双腿！ 砰！ 脚下的瓷砖轰然碎裂凹陷！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不是向后躲避，而是向前……向着那一切灾难和恐怖的源头——那座跌落在地、塔门洞开、仍在不断喷涌妖魔的混沌镇妖塔，猛扑了过去！ 这个动作完全超出了所有“怪物”的预料。它们的攻击全部落在了空处！ 阴影巨爪抓了个空，狠狠拍在叶宸刚才所在的洗手台上，将那大理石台面连同下面的柜子瞬间拍得粉碎，碎石与木屑四溅！ 飞虫群撞在墙壁上，腐蚀出一片密集的坑洞。 黑色人脸怪物扑了个空，茫然地蠕动了一下。 那只巨大的眼球微微转动，似乎闪过一丝疑惑。 而叶宸，已经跨越了这短短数米的死亡距离，如同流星坠地，狠狠地……砸向了那座混沌镇妖塔！ 他的目标，不再是塔尖。 而是那洞开的、不断涌出恐怖存在的……第一层塔门！ 不！ 或许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座塔本身！ 毁掉它！关上它！哪怕用身体堵住它！ 这是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唯一剩下的、最疯狂的念头！ 他一只手依旧死死握着那发烫的塔尖碎片，另一只手则五指张开，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抓向那不断扭曲扩张的黑暗门缝！ 他甚至能感受到门缝后那无穷无尽的、冰冷恶毒的意志，能闻到那比外界浓郁百倍的硫磺与腐烂的气息！ “吼！！！” 门后的存在似乎被这渺小蝼蚁的挑衅彻底激怒，发出震彻灵魂的咆哮。更多的阴影触手如同毒蛇般从门内激射而出，缠向他的手臂、脖颈、身体，要将他拖入那万劫不复的塔内世界！ 叶宸不管不顾，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黑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这一扑之中！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扭曲黑暗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手中那滚烫的塔尖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定鼎乾坤、镇压鸿蒙的古老威严！ 嗡——！ 一声低沉却无比清晰的嗡鸣，自碎片中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妖魔嘶嚎和空间扭曲的噪音！ 那激射而出、即将缠绕住叶宸的阴影触手，在接触到这混沌色光芒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到烈阳，发出凄厉的尖啸，猛地收缩回去，仿佛受到了某种克制和伤害！ 就连那洞开的、不断涌出怪物的塔门，其扭曲扩张的势头也猛地一滞！门框上那些狰狞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鸣，与那塔尖碎片散发出的光芒激烈对抗！ 叶宸的身体，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光芒包裹下，重重地撞在了镇妖塔的塔身之上！ 预想中的撞击并未传来。 那塔身仿佛变成了某种非实体的存在，与他手中的碎片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一瞬。 只有那混沌色的光芒，以叶宸和塔身接触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柔地拂过这片混乱绝望的空间。 （第1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