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世界树的低语与弑神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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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声音，是一种脉动。 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心脏搏动，又像是无数生命意识汇聚成的、恢弘而古老的交响。这脉动以那片新生的咸海绿洲为中心，如同水波般，一圈圈地向外扩散，掠过荒芜的盐碱地，掠过稀疏的荒漠灌丛，甚至传达到了更远方那些依旧挣扎求存的零星绿洲。 李默站在绿洲中央，闭着双眼，全身心地感受着这种奇异的共鸣。他不再是单纯地“创造”生命，而是在与脚下这片古老土地沉睡的“记忆”进行着深层次的沟通。生态核心的力量，如同最精准的钥匙，开启了一扇通往星球生命网络的门扉。 他“听”到了，在地下深处，那些早已干涸的古河道中，似乎有微弱的水流声在重新响起；他“感觉”到，远方那些濒死的胡杨林，传递来一丝微弱的、对生命之水的渴望；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在更宏观的层面，整个中亚地区脆弱而痛苦的生态脉络…… 这片绿洲，不再是一个孤立的奇迹。它正在成为一个节点，一个试图重新连接、唤醒这片广袤土地生命力的灯塔。 这种共鸣带来的影响是立竿见影的。绿洲的范围虽然没有再次急剧扩张，但其内部的生态结构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复杂化、稳定化。更多的昆虫开始出现，鸟类被吸引而来，甚至土壤深处，一些原本被认为早已灭绝的微生物和种子，也开始复苏、萌发。 它正在从一个“造物”，向着一个真正能够自我维持、自我演化的微型生态系统蜕变！ 前进基地内，林瑶和她的团队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工作状态，无数前所未有的数据如潮水般涌来。 “不可思议！绿洲内的生物多样性指数正在指数级增长！能量循环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三百！它……它好像在自我学习，自我优化！” “不仅仅是绿洲内部！你们看区域地质和气象数据！周边五十公里内，地下水位有微弱抬升迹象！空气中的粉尘颗粒物浓度下降了百分之十五！这……这是区域性生态改善的征兆！” “我们监测到一种极其微弱、但覆盖范围极广的生命场波动……源头就是绿洲！它在……广播！” 这些发现，任何一个都足以震动整个生态学界。而它们同时发生在一个刚刚诞生不到半天的人造绿洲上，这已经超越了科学的范畴，近乎神迹。 通过隐秘渠道关注着这里的世界各方势力，再次被狠狠震撼。如果说之前的展示是力量的威慑，那么现在这种与大地共鸣、引发区域性生态改善的现象，则代表着一种更加深远、更加根本的战略价值。 拥有李默，或许就意味着拥有了修复星球创伤、甚至优化整个人类生存环境的能力！这比任何武器、任何财富都更具吸引力！ 然而，极致的希望，往往会引来极致的毁灭欲望。 …… 距离咸海试验场两百公里外，一处早已废弃的苏联时代雷达站地下深处。 这里已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充满高科技与神秘学混合风格的据点。赵无垠站在一个复杂的仪式法阵中央，法阵周围镶嵌着几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紫色水晶——那是从“源点之墓”外围收集到的、被高度污染的规则碎片。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件武器。 它并非实体，而是一道不断扭曲、变幻的暗影，其形态时而如同扭曲的长枪，时而如同狰狞的獠牙，核心处是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它散发着一种针对“高维存在”、“规则生命”的特化杀意。 “弑神之枪（伪）……” 赵无垠看着这件耗费了“熵增资本”巨大资源，结合了禁忌科技与异界召唤术打造出的最终兵器，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冷静并存的光芒。“……虽然只是拙劣的模仿品，但用来屠灭一个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幼神’，应该足够了。” 他收到线报，李默在接连应对袭击后，力量消耗巨大，且与绿洲深度共鸣的状态，也让他与生态核心的融合暂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这是最强大，也是最脆弱的时刻。 “锁定目标，‘火种’李默。” 赵无垠对着通讯器冰冷下令，“启动‘断键’协议。” 他身边，几名穿着黑袍、气息晦涩的仪式官开始吟唱拗口的咒文，法阵周围的暗紫色水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源源不断地将污染性的规则之力注入那柄“弑神之枪（伪）”中。 武器的形态稳定下来，化作一柄通体漆黑、枪尖萦绕着不断湮灭又重生的空间裂痕的长枪虚影。它锁定的，并非李默的物理位置，而是他在生命信息层面、与生态核心融合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坐标”！ “发射。” 赵无垠轻轻一挥手。 “咻——！”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弑神之枪瞬间突破了物理空间的限制，沿着一条无法理解的轨迹，直刺咸海绿洲的核心！ …… 绿洲中心，正沉浸在与大地共鸣中的李默，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死亡预兆，如同最恶毒的冰锥，狠狠扎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这种威胁感，与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截然不同！它不是能量的冲击，不是规则的污染，而是更加本质的、针对他“存在”本身的……抹除！ 他猛地睁开双眼，翠绿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看到，一柄无形的、仿佛由“不存在”这个概念本身构成的黑色长枪，已经跨越了空间，出现在他面前，枪尖直指他的眉心！周围的生命能量、规则壁垒，在这柄长枪面前如同无物，它无视了一切防御，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将他李默，连同他体内的生态核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删除”！ 躲不开！挡不住！ 这是超越了当前层面理解的攻击！ “吼——！”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李默体内沉寂的生态核心，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强烈、最急促的警告与咆哮！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李默福至心灵，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也是唯一可能应对的反应—— 他放弃了所有对外防御，放弃了维持绿洲的扩张，将全部的精神力、意志力，乃至与生态核心的融合度，毫无保留地向内收缩、凝聚！ 不是硬扛，而是……归墟！化整为零！ 就在弑神之枪的枪尖即将触及他眉心的瞬间—— 李默的整个身体，连同他周身磅礴的生命能量，骤然崩塌、分解！他不是消散，而是化作了无数亿万个微小的、闪烁着翠绿光芒的生命信息光点，如同受到惊吓的萤火虫群，轰然四散，融入了脚下这片他亲手创造的、与他深度共鸣的绿洲大地之中！ 他不再是“李默”这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在刹那间，将自身的存在，与这片方圆五百米的绿洲彻底同化！ 人即是绿洲，绿洲即是人！ “噗！” 弑神之枪穿透了李默原本所在的位置，却只刺中了一片虚无。那针对单一“存在坐标”的抹杀之力，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如同无头苍蝇，在绿洲范围内疯狂搅动，湮灭了一大片青草和土壤，却无法找到真正的“李默”予以毁灭。 攻击，落空了！ 远方的雷达站地下，赵无垠看着反馈回来的信息，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他竟然……舍弃了‘自我’形态！” 而咸海绿洲，在那弑神之枪的能量耗尽消散后，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所有的植物都微微低垂，仿佛在哀悼。 几秒钟后，绿洲中央，那片被湮灭的土地上，无数翠绿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重新勾勒出李默的身影。 他单膝跪地，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大病初愈。强行将自身存在与绿洲同化又重组，对他的消耗和负担是毁灭性的。 但他还活着。 他抬起头，望向赵无垠所在的方向，虚弱，眼神却冰冷如万载寒冰。 “赵无垠……” 他记住了这份险些将他彻底抹除的杀意。 下一次，不会再如此狼狈。 （第十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