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根须蔓延与因果之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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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咸海绿洲。 并非之前的生机勃勃，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虚弱与警惕的宁静。绿洲中央，李默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层面的剧痛。强行将自身存在“打散”并融入绿洲以规避“弑神之枪”，虽保住了性命，却如同经历了一次灵魂层面的凌迟。 他的身体虽然重组，但意识与生态核心的连接却变得异常脆弱和紊乱，仿佛随时可能再次崩散。原本翠绿盎然的瞳孔，此刻光芒黯淡，边缘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色裂痕。 “李默！你怎么样！” 秦风的身影如同猎豹般冲入绿洲，扶住摇摇欲坠的李默，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与后怕。刚才那柄黑色长枪带来的死亡气息，即便远在边缘，也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还……死不了。” 李默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他试图调动生命能量修复自身，却发现如同指使一群不听命令的溃兵，效率低下得令人绝望。 “别动！医疗组！” 秦风对着通讯器低吼，同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还有后续袭击。 前进基地内，林瑶看着监控屏幕上李默那极度糟糕的生命读数，急得眼圈发红。“生命特征极不稳定，精神力场濒临崩溃边缘，生态核心融合度出现剧烈波动……他需要立刻终止‘新芽计划’，返回总部进行深度治疗和稳定！” 然而，李默却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不能回去。” 他抬起沉重如山的眼皮，看向周围这片虽然略显萎靡，但根基尚存的绿洲，“赵无垠……不会给我……安稳恢复的机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也明白赵无垠的狠辣与果决。一旦他表现出虚弱并撤回防守严密的总部，赵无垠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隐藏的暗器，在途中或总部内部发动更致命的袭击。届时，造成的破坏将难以估量。 相反，留在这里，这片与他生死与共的绿洲，反而能为他提供一层意想不到的保护。 “可是你的状态……” 秦风眉头紧锁。 “我需要……时间。” 李默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不再试图强行“命令”力量，而是如同安抚受惊的野兽般，去“感受”、“沟通”那躁动不安的生态核心与自身受创的灵魂。 他回忆着与大地共鸣时的那种宏大与宁静，回忆着“记录者”回响中那份超越个体生死的守护意志。 渐渐地，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悟涌上心头。 他之前对力量的运用，无论是创造、防御还是规则逆转，都更像是一个“使用者”在挥舞工具。而经历了这次“存在”层面的生死危机，在被迫与绿洲深度融合又重组后，他仿佛打破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他不再仅仅是“拥有”生态核心，他正在……成为它的一部分，或者说，他正在让生态核心，更深度地成为他的一部分。 一种更加本质、更加底层的力量运用方式，如同本能般，开始在他意识中苏醒。 他不再去思考如何“催生”植物，而是去“理解”植物生长的渴望；不再去想如何“防御”攻击，而是去“感受”这片土地拒绝伤害的意志。 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无数无形的根须，以绿洲为中心，向着下方干涸的大地深处，向着远方那些濒死的生态脉络，悄然蔓延开去。 这不是能量的扩张，而是一种信息层面的、无声的连接与共生。 他“看”到了地下深处那些微弱的水脉，感受到了它们对重回地表的渴望；他“听”到了远方胡杨林深处，那些古老树灵痛苦的呻吟；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更遥远的地方，一些与这片土地命运相连的村落和城镇，那里的人们对绿色、对水源的期盼…… 这种连接带来的反馈是缓慢却坚实的。绿洲内部，那些因他状态不佳而略显萎靡的植物，开始以一种更加自然、更加坚韧的方式自行恢复活力。土壤深处，更多适应本地环境的原生种子开始萌发。整个生态系统的“韧性”在悄然提升。 他不再仅仅是这片绿洲的“创造者”和“主宰”，他正在成为它的“守护之灵”与“共生核心”。 这种转变极其微妙，外界几乎无法察觉。在秦风和林瑶看来，李默只是陷入了深度的沉睡进行自我修复，绿洲的扩张完全停止，甚至范围还有所收缩，似乎之前的袭击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消息通过隐秘渠道传出，各方势力的反应不一。有的扼腕叹息，认为“火种”可能已然黯淡；有的则更加警惕，认为这是“秩序之眼”放出的烟雾弹；而赵无垠，在最初的惊疑不定后，则更加确信李默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凭借绿洲苟延残喘。 他决定，不再给予李默任何喘息之机。 …… 三天后，深夜。 咸海地区的夜空格外澄澈，繁星如同碎钻般洒满天鹅绒般的夜幕。绿洲在星光下静谧沉睡，只有微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李默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姿势，气息平稳了许多，但远未恢复。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 距离绿洲十公里外的一处沙丘顶端，空间微微扭曲，一个全身覆盖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光学迷彩、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手中握着的，不是能量武器，也不是法杖，而是一柄造型极其古朴、甚至带着些许锈迹的青铜狙击步枪。枪身上刻满了无法理解的古老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仿佛能扭曲光线和因果的波动。 “因果狙杀者”，“遗产同盟”隐藏最深的底牌之一，能够通过锁定目标与周围环境的“因果线”，进行超视距、无视常规防御的必杀一击！他们并未亲自下场争夺，而是接受了赵无垠付出的巨大代价，出手进行这次“清理”。 狙杀者冰冷的瞳孔透过瞄准镜，锁定了绿洲中心，那个在星光照耀下静静沉睡的身影——李默。 他没有瞄准李默的头颅或心脏，而是瞄准了李默与脚下大地之间，那无数条无形的、代表着“连接”与“共生”的因果线！ 他要做的，不是杀死李默的肉体，而是……斩断他与这片绿洲、与生态核心的连接！一旦成功，失去根基的李默，将如同无根之萍，生态核心的反噬会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手指，缓缓扣向扳机。 致命的危机，再次降临！ 然而，就在扳机即将扣下的前一刻—— 绿洲中心，沉睡的李默，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早已等候多时。 （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