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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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都市某处，有一座位于能源通路交汇处的大楼。 大楼的构造奇特，不知是不是光线效果，楼身在视线中若隐若现。 两名热神兵战士静立在楼下，守护着身后的入口。 这时，一个身着白色学者长袍的少女缓缓走来，她将金色长发束成规整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脚步从容，神色冷淡。 两名战士顿时采取了警戒的姿态。 其中一人迅速通过头盔上的系统开始核对来者的身份。 最终，一张形貌和对方相符的照片弹了出来。 “姓名！”另一人出声问道。 少女站定在一个扫描用的光圈内，淡然道，“严莉莉。” 光圈上下一扫，系统发出确认提示的同时，守卫瞥了眼身份资料上的备注疑惑的问： “严董事的孙女来这里做什么” “做实验。”严莉莉语气平淡的说，“上面已经批准了。” 她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高权限的身份晶卡，指尖轻轻一滑，测试器上立刻浮现出相应的通行许可。 门前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通过。” 严莉莉抬脚走了进去，平底的女士皮靴敲击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回荡不止。 走入封闭通道后，她不动声色地在心底唤道： “霜哥，已经进来了。” 听到严莉莉的念话，我睁开了眼。 视野中是一片模糊而带有双重折射的暗金色投影。 我此刻…正在严莉莉保存巨兽的那颗魂玉之中。 准确的说，是在一条岩冰蛇王的体内。 高级魂玉内部原本就有空间，零界之域也是依据这个特性建立。 将自己用冰层包裹，再由岩冰蛇王吞下后，我就可以依靠严莉莉移动而不被察觉。 说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体验这种“待遇”了。 在这里，严莉莉用自己与巨兽之间的契约，不仅可以用精神传声，甚至能将巨蛇的双眼当成放映装置，投射出外界画面。 这是我们事先反复推演出的、唯一可行的潜入方式。 为了确保不被探测，我还佩戴了那条她先前交给我的魂力干扰项链。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接近魔焰。 曾经我以为我会在鬼族的尸山中披荆斩棘，最后握着冰霜刀抵住她的咽喉。 我以为，我的复仇之路注定要鲜血淋漓、每一步都要用咬紧牙关才能踏出。 可现在有人告诉我，你不必再复仇了。 那个杀了你姐姐的鬼族早已落网。 甚至……命不久矣……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解脱而是愤怒。 这些年，为了复仇我付出了多少 我拼命磨练技艺，将除了仇恨之外的情感一一压碎。 甚至……伤害了她…… 我反复推自己入死境，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只为了离目标更近一步。 可当我终于把自己锻造成“可以复仇”的样子时，我却被告知：你不用动手了，她快死了。 我无法接受。 如果不能亲手终结她，那这些年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可我也清楚，仅凭我一人，是无法踏进那座监狱的。 所以我再次向严莉莉请求了帮助。 她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了。 那一刻，我羞愧难当。 我早就知道，只要我开口，她就永远不会拒绝我。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对等。 我之前还以为可以控制她不要过于深入，可现在却把她拖进旋涡最深处了。 上一次，我至少还能用“约会”作为交换。 可这一次我还能给她什么 我甚至不确定这一趟能否活着回来。 “霜哥，我们到了。” 严莉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轻轻响起。 “前方就是那座关押魔焰的白霜牢笼，这里没有监控，你可以出来了。” 严莉莉站在那里，身后的空间微微扭曲。 她轻轻挥了下手，一道旋转着冰霜粒子的异次元裂口在她身后张开。 随后，一只庞大的蛇头从中探出。 那是一条冰属性的巨蛇：岩冰蛇王。 “辛苦了，小家伙。”严莉莉轻轻拍了一下蛇首。 岩冰蛇王张开大口，缓缓吐出一个冰茧，然后就缩了回去。 冰茧坠地后地面以它为中心结出了一圈冰霜。 我缓缓地从冰茧中直起身子，冰层在动作间应声碎裂。 我轻轻握了握拳，确认身体状况无碍后，缓缓看向严莉莉。 少女微笑的看着我，表情就像是在向我邀功。 “谢谢你。”我平静地看着她，“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为了避免你被问罪，我会制造你是被我强迫协助假象。” 我的掌心寒气涌动，一抹凝蓝的魂力在指间游走。 “我会把你打晕，然后在你体内留下一丝寒毒，事后被人问起，你就说自己是被胁迫的。” “你在说什么呢，霜哥”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从这里开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一步出错，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你帮我潜入的事无法隐瞒，哪怕严老爷是地下都市的董事之一也可能保不住你。” “最坏的情况下，你可能被家族切割掉，为了我你已经赌上了太多，我不能让你连家都失去。” 严莉莉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在确认我有多认真。 接着，她猛地扑来，死死抱住了我。 “霜哥你别说了，我不听！” 我顿时头疼的皱起眉。 她把头靠近我的胸膛，声音带着几乎癫狂的执着： “从我决定帮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可我不在乎……只要能帮你，哪怕粉身碎骨我都愿意！” “别说傻话，严莉莉！” “我才没说傻话。” 她微微仰起头，笑得有些凄凉。 “自古以来，只有投靠鬼族才是罪，却从未听说帮助一个猎魔者讨伐鬼族是罪。” “我何罪之有” “所以，霜哥……”她拉住我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就让我陪你到最后一刻好不好” 见我还是不允，严莉莉忽然强硬的说，“要想进入监狱核心，必须穿过一道半米厚的金属大门。” “整扇门用惰性魂钢浇铸而成，除非有密码，不然你绝对进不去！” “你……”我忍不住一瞪眼。 严莉莉毫不示弱的回瞪着我， 僵持了小半天后，我最终缓缓收回了那股未释放的寒气。 “随你吧。”我低声道，“可一旦我判断情况太危险，你必须走。” 严莉莉一听，立刻露出如愿以偿的笑容。 我们并肩走向建筑深处，不过我稍微在前，将她悄悄护在身后。 和一脸雀跃的严莉莉相比，我的状态则始终绷紧。 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这里是关押魔焰的核心设施，按理说应当戒备森严。 可自我们进入以来，除了一开始门口的那两个热神兵战士外，沿途竟连一个人影都没再出现。 不仅如此，沿路没有监控，没有哨岗，甚至没有补给点或维护设备。 要知道，哪怕是最普通的设施，也不至于如此简陋。 而且，这地方几乎没有岔路。 我原本以为会经历一道道门禁关卡，但事实上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你确定这里是关押魔焰的监狱”我忍不住低声问。 “是的啊。”严莉莉也察觉到了异常，声音压得很低，“这是关押区的内层，我看过结构图，路径是对的。” 我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关押魔焰这种级别的鬼族，起码得十个a级猎魔者二十四小时看守，外加重型结界多重封锁。” “之前为了对抗雷利，三号城区几乎倾尽战力都差点失守，魔焰的实力更在雷利之上。哪怕她如今濒死，戒备也不该降到这个程度。” “我知道。”严莉莉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按理说，这里确实应当有不少守卫，至少是轮班驻守的架构。” “那他们去哪了”我低声追问。 “不知道。” 她苦笑了一下。 “不过，我听说，他们之所以不杀她，是想要解析她的天赋神通，以此制造出更高级的热神兵武装。”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收回，继续向前。 很快，我们走到了路的尽头。 眼前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闸门，看模样有个3米宽，5米高，应该就是严莉莉说的那道门了。 这份厚重感凭我的确打不开，术业有专攻，蛮力非我所长，要是柳月天再此到可以试试。 不用我开口，严莉莉就走到一旁的终端上操作起来，不消片刻，那扇大门就“滴”的一下打开了。 看着缓缓升起的闸门，严莉莉邀功似凑了来，眼中满是期待的小星星。 迫于无奈，我只好敷衍的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高兴的一阵小跳脚。 进入闸门后，我们又走了一小段路。 通道起初还有些狭窄，然而很快，眼前豁然开朗。 “啊……这里……” 看着眼前的景象，严莉莉在我身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的神色一沉。 这是一个运用了空间天赋扩展构造的大型区域，几乎看不到尽头。 广阔的空间里，一片燎原火海正剧烈翻腾。 而在火海外围，一道洁白森冷的冰雪结界如高墙般矗立，将火焰压制在其后。 在那结界之前，正抱膝坐着一个瘦小的女孩。 而她的四周遍地横陈着数十具热神兵战士的尸体。 地上血迹斑斑，残肢断臂触目惊心。 我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缓缓开口：“你是聂风行身边的那个……” “聂先生说过，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血迹，声音毫无起伏。 “他们都想靠近这里，珍珍阻止了他们。不过……聂先生好慢，漫画书要买多久” 她抬起头，用那双冷静得可怕的眼睛望向我： “你见到聂先生了吗请你转告他，珍珍不想再等了，珍珍想出去……”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微微一顿，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也要靠近这里吗” 她缓缓站起身，向一旁伸出手。 一道黑影迅速在她掌中凝聚，形成一把与她瘦小身形极度不符的巨型镰刀，刀锋泛着冷冽的寒光。 我顿时全神戒备，视线死死锁定她。 “霜哥小心！” 严莉莉低喝一声，身后毒雾翻涌，三股拧成蛇形的毒气朝珍珍咬去。 “猎杀皇女……” 珍珍的声音空洞，她先是挥动镰刀劈散毒雾，然后反手一斩，一股无形的风压在空气中爆开，直扑我们而来。 我毫不犹豫地扑到严莉莉面前，双手持刀格挡。 下一瞬，刀身震荡，巨力顺着刀身传入手臂，几乎要将骨骼震裂。 伴随着风压的斩击，我们身后两侧瞬间卷起两道长长的风痕，金属地面被撕扯得发出尖啸。 “霜哥……”严莉莉看着我流血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 “你这个笨蛋，退开！”我少见地对她发了火，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女。 她很强……比上次还要强。 那次为了救墨痕雨，我曾短暂与她交手。 现在看来，这个孩子的战力恐怕在聂风行之上。 奇怪的是，虽然她浑身杀气凛然，可在她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杀戮的意图。 就好像……她没意识到自己在杀人一样…… “你已经完全变成兵器了吗”我低声问道。 “兵器” 珍珍歪了歪头。 “不清楚。珍珍只是众多实验婴儿中的一个，这些人也是。” 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之前也有人说我像恶魔。可是为什么杀戮就是恶魔么夺走生命真的那么可恶么” “研究院里的那些人也杀死了很多实验体，可没人说他们是恶魔。” “为什么，只有我……会被厌恶” 她那双空洞的眼睛轻轻眨了眨。 “恶魔是指……像我这样的孩子吗” 她忽然笑了，笑得异常诡异： “大哥哥、大姐姐……珍珍等得好无聊，能陪我玩一会儿吗” 下一秒，她骤然挥舞镰刀，身形如影掠来！ 我一把将严莉莉推开，持刀迎击！ “铛——！” 刃与刃的交击火星四溅。 珍珍的镰刀爆发出几乎要将空间劈开的力量。 “好棒啊，大哥哥好厉害！” 她兴奋地喊着，巨镰再次斩下！ 我咬紧牙关，将冰霜刀高举，死死挡住劈落的锋刃。 “轰！” 脚下地板被生生震裂，裂缝一路延伸向远方，消失在无尽黑暗中。 我右手鲜血淋漓，手指发麻，但我咬牙撑住，猛地震开她的镰刀，后跃数步。 看来，得先想办法解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