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以身合道之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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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皓的目光从未如此刻般沉重，却也从未如此刻般清澈。 他凝视着这片生养他、成就他，如今却正在死去的宇宙。 星辰的光芒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呼吸，微弱而断续。 万物凋零的悲鸣无声地回荡在法则的层面，唯有触及大道的存在方能听闻。 那是一种彻骨的哀伤，源于存在根基的崩塌。 不能再等待了。 任何迟疑都将是压垮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要托起这即将倾覆的苍穹。 周身稳固的化神辉光开始流转，不再仅仅彰显力量，更化作一种媒介，一种桥梁。 他的神念，他意志，他以身合道的决意，开始沿着这光辉的桥梁，向着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这不是悄然无声的行动。 当凌皓的意志如同水波般荡开时，所有残存的修行者，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何地，都在心湖深处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画面。 那是凌皓静立虚空的身影，以及他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宣告。 “大道将隐，万法归寂。” “宇宙枯竭，已近终末。” 简单的十六个字，却如同亿万钧重锤，狠狠砸落在所有感知到它的生灵心头。 那些尚且不明所以的低阶修士，瞬间明白了那莫名恐惧的源头，面色刹那惨白如纸。 “然，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人遁其一。” “终末之局，非无一线生机。” 凌皓的声音继续响起，平稳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吾欲以身涉险，深入大道归寂之地。” “举行问道仪式，尝试唤醒宇宙意志，重燃大道之火。” “此路，亘古未有，前路未卜，吉凶难料。” “或可成功，为万灵争得超脱之机。” “或遭同化，身魂归于大道，永失自我。” “或彻底失败，加速终末之进程。” 他没有隐瞒任何风险，将最残酷的可能性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生灵面前。 整个宇宙，仿佛在这一刻窒息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无边无际的、如同海啸般的情绪洪流，沿着那神念的桥梁反馈而来。 那是亿万万生灵的意念汇聚。 “大道消亡……连法则都要消失了吗”一个年轻的修士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几乎崩碎，“那我们……我们存在的意义何在” 这种恐惧超越了死亡，直指存在本身价值的虚无，是哲学层面的终极绝望。 “以身合道凌皓神君这是要……牺牲自己，弥补天道吗”一位宗门长老喃喃自语，老泪纵横，他朝着凌皓身影显现的方向缓缓跪下，充满了无尽的悲壮与敬畏，以及自身无能为力的巨大愧疚。 悲壮与敬仰之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力感。 那些与凌皓同等境界、残存下来的化神修士们，反应则更为复杂。 他们的神念跨越星域，交织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忧虑。 一位古老的存在发出叹息，其声苍凉：“凌道友……此路亘古未有，凶吉难料。合道之后，尔是否为尔宇宙意志苏醒，是新生还是取代” 这是对未知的恐惧，更是对“自我”存在可能被抹消的终极质疑。 另一位化神修士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平静绝望：“或许……这便是吾等修行者，最终的归宿了。挣扎万载，终须直面这天地大劫。” 他们的反应，代表了修行到极致后，对道与自我关系的深刻迷茫。 宇宙万物依旧在哀鸣。 草木加速凋零，山河更快地失去色彩，星辰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似乎凌皓的这个决定，本身就在加速某种进程。 冥冥之中，似乎还有更加古老、更加虚无的低语，在法则的缝隙间流转，冰冷而漠然。 “合道……呵……又一个试图填补虚空的愚者……” “大道之损，岂是蝼蚁所能弥补” “最终不过化为道的一部分，失去自我，与道同朽……” 这些低语充满了一种看透万古沧桑的漠然与否定，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气息。 无数的负面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冲击凌皓的道心。 恐惧、绝望、质疑、悲观的低语……众生之念，沉重如山。 凌皓立于这意念风暴的中心，身影却纹丝不动。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切，理解了这一切。 他们的恐惧，即是真实的恐惧。 他们的绝望，即是真实的绝望。 他们的质疑，亦有其道理。 他并未试图压制或反驳这些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接纳着这一切，如同海洋接纳百川。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纷杂意念，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识海。 “吾非为赴死，而为求生。” “非为牺牲，而为超脱。” “此身此道，承宇宙之恩泽，受万灵之因果。” “今宇宙倾覆在即，吾别无选择，亦无需选择。” “大道之上，是否有路，需亲身印证。” “纵前方是万丈深渊，是永恒虚无，吾亦往矣。” 他的话语中，没有悲愤，没有狂热，只有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的平静与坚定。 那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担当，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这份决绝，稍稍冲淡了那无边的绝望，点燃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火苗。 那火苗名为……希望。 无数生灵抬起头，望向那身影的目光中，敬畏更深，悲凉依旧，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凌皓不再多言。 宣告即是决心，无需讨论。 他收敛了所有散发的神念，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下一步，便是凝聚那盏通往归寂之地、照亮虚无、维系自我的—— 问道心灯。 以身合道之决，已下，万灵共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