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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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并未因沈未曦的沉默而平息，反而像藤蔓般在暗处滋长，只是变得更加隐晦。那些探究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但沈未曦已经学会了彻底无视。她将自己缩在一个透明的壳里，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几乎不与人交谈，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个不断完善的“第三条路”方案中。 这天下午，她正在核对一份外包供应商的资质文件，内线电话又响了。是总裁办直接打来的，一个冷静干练的女声。 “沈未曦小姐吗请立刻到总裁办公室一趟。” 心脏猛地一沉。又是容景深。 她放下电话，指尖有些发凉。这次又是什么新的刁难还是对论坛流言的“关切”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次走向那座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区域。与上次不同，这次她被直接引进了容景深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办公室内部是极简的冷色调装修，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也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疏离感。容景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签署文件，头也没抬。 “容总。”沈未曦在距离办公桌几米远的地方站定。 容景深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文件夹，这才抬起眼。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依旧是那种审视的、不带感情的眼神。 “总部战略部的周铭，”他开口，声音平淡，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认识” 沈未曦心头一凛。是为了那天撑伞的事她稳住心神，回答：“上次培训时见过一面，不熟。” “他向你示好”容景深的问题直接得近乎无礼。 沈未曦微微蹙眉，压下心底的不适：“周先生只是出于同事间的礼貌。” 容景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身前，眼神里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嘲讽：“容氏内部，没有纯粹的‘礼貌’。尤其是对你。”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试图维持的平静。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并且乐于看到她四面楚歌的境地。 “容总叫我来，就是为了询问一个不熟的同事”沈未曦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容景深似乎对她的这点反抗并不意外，反而极淡地勾了下唇角。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手边拿起一份薄薄的文件，丢到桌沿。 “海外事业部的凯恩先生明天抵达，进行为期三天的商务考察，重点评估与‘云水间’模式类似的海外合作可能性。”他语气公事公办，“原定的随行翻译兼项目助理突发急病，这个空缺，你来顶替。” 沈未曦愣住了。凯恩先生容氏重要的海外合作伙伴之一，其考察结果可能直接影响“云水间”能否获得更广泛的国际资源。让她一个设计部的、甚至可以说是被他“厌弃”的员工，去担任如此重要的临时职务 这比直接的刁难更让她心惊。他想做什么 “容总，我的本职是设计，翻译和行政助理工作并非我的专长，恐怕难以胜任，耽误重要事务。”她试图拒绝。 “你的履历显示，你精通英语和法语，凯恩先生的母语恰好是英语。”容景深打断她，眼神锐利，“至于助理工作，无非是细心和应变能力。还是说，你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他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沈未曦哑口无言。她知道，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考察期间，你需要全程跟进，负责凯恩先生的行程协调、会议记录、资料翻译，并向我的助理直接汇报。”容景深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工作安排，不是征求意见。明天早上七点，公司楼下集合。” 沈未曦看着他那冷漠的背影，又看了看桌沿那份关于凯恩先生行程的文件。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这像是一个新的、更危险的漩涡，而容景深亲手将她推了进去。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走上前，拿起那份文件。 “是，容总。” 她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沉重。手触到门把手时，身后再次传来容景深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记住你的身份。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有的接触，不要有。” 他指的是周铭，还是其他沈未曦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文件，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回到设计部，王经理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看着她，表情复杂万分，最终只挤出一句：“未曦啊，这次……机会难得，好好表现，千万别出岔子。” 机会沈未曦心里冷笑。这更像是一场放在聚光灯下的考验，或者，是容景深另一种形式的、更高级的羞辱——让她近距离地看着，他是如何掌控一切，而她，只能扮演一个微不足道的、服务者的角色。 林薇得知消息，担忧远大于兴奋：“他这是什么意思把你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万一出点错……” “他不会让我轻易出错的。”沈未曦看着窗外，声音很轻，“至少，不会是在这种关乎集团利益的事情上。”他要折磨她，会用更“私人”的方式。这次安排，目的恐怕更深。 她打开那份行程文件，里面密密麻麻地列满了三天的活动：机场接机、高层会谈、项目实地考察、商务晚宴……每一项都要求精准无误。而她，需要贯穿始终。 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下班后，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本市最高端的百货公司。她需要购置两套足够正式、能撑起场面的职业装和一套晚宴礼服。容景深不会容忍他的“临时助理”在外国重要客户面前衣着寒酸，那会折损容氏的颜面。 看着标签上令人咋舌的价格，沈未曦几乎没有犹豫，刷掉了自己积蓄的一大部分。这是必要的投资，是她的铠甲。 当晚，她彻夜研究凯恩先生的背景资料、商业偏好、甚至文化禁忌。她反复核对行程，预演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将可能需要用到的专业词汇和项目资料背得滚瓜烂熟。 她不知道容景深究竟想干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她不能失败的一仗。 第二天清晨，六点五十分，沈未曦已经站在公司楼下。她穿着一身新买的藏青色西装套裙，剪裁合体，妆容精致，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褪去了几分设计师的随意，多了几分职业女性的干练与冷冽。 七点整，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到她面前。后车窗降下，露出容景深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上车。” 沈未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空间宽敞，冷气很足，弥漫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容景深正在看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甚至没有抬眼看她一下。 车子平稳地驶向机场。 沈未曦端正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身体却微微紧绷。她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散发出的无形压力，比在这狭小空间里更令人窒息。 一场为期三天、前途未卜的“助理”生涯，就此拉开序幕。 而她并不知道，在她坐上这辆车的同时，公司内部论坛那个关于她的热帖下，悄然多了一条匿名的回复： 【某些人爬得真快，这就贴身服务到大老板身边去了，手段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