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子手工藏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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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在走廊尽头。 向日葵小班。 门牌上画着金灿灿的向日葵，倒是挺符合名字。 教室很大，窗明几净，采光极好。靠墙是一排排矮矮的、色彩鲜艳的储物格，上面贴着小朋友的名字和照片。中间区域摆放着圆形的矮桌小椅子，旁边是玩具角、图书角和建构区。 已经有几个小朋友在老师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小伙伴。 赵小满一进门，立刻被角落里那个堆满了各种积木和玩具车的建构区吸引了。 “爸比！车车！”她扭着小身子就要往下滑。 赵一多把她放下。 小丫头像颗小炮弹，“咻”地一下就冲向了那堆玩具，目标明确地抓起一辆红色的合金小跑车，蹲在地上就开始研究轮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唔…底盘有点低…避震好像也不行…改装潜力一般…” 林黛玉：“……” 赵一多：“……” 很好，这很赵老板。 林黛玉回过神，赶紧引导赵一多来到靠窗边的一个位置。小桌子上已经贴好了印着“赵小满”名字和一朵小向日葵的贴纸。旁边的小柜子上也贴着名字。 “赵先生，这是小满的位置。”林黛玉指着桌子，“这是她的储物格和小水杯架，水杯需要您明天带过来贴上名字哦。” 她又从旁边的小书架上拿出两本装帧精美的册子。 一本是硬壳封面的《家园联系手册》。 一本是彩色印刷、封面画着卡通小朋友手拉手的《星海国际幼儿园新生入园适应指南》。 “这是《家园联系手册》，里面有我们幼儿园的规章制度、每周食谱、活动安排，还有需要您填写的一些表格和反馈页。”林黛玉细心地介绍，“这本《适应指南》呢，主要是帮助家长了解如何更好地协助孩子度过入园适应期，里面有很多温馨小贴士和亲子互动建议，您有空可以看看。” 赵一多眼皮都没抬，随手接了过来，动作敷衍得像接过一张超市促销传单。 《家园联系手册》嗯，大概就是用来记录老师告状的。 《新生入园适应指南》他瞥了一眼那花花绿绿的封面。 育儿宝典 呵。 他赵一多带娃，靠的是天赋异禀（和满崽不拆家时的自觉）。 林黛玉看他兴趣缺缺，也不好多说，只叮嘱道：“赵先生，麻烦您尽快把《家园联系手册》里需要家长填写的部分完成，尤其是紧急联系人和孩子的基本情况、特殊注意事项这些，很重要。填好后交给班上老师就行。” 赵一多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他的注意力，其实已经被怀里那本厚厚的《适应指南》吸引了。 或者说，是被他刚才随手翻开的那一页吸引了。 第七页。 家庭安全小贴士。 那幅温馨的卡通插图。 那扇画着“危险”标识的门。 以及门旁边那个极其简略、却又精准得让他头皮发麻的……结构分解示意图！ 线条勾勒的锁芯、锁舌、传动杆…… 旁边卡通字体标注着：【常见防盗门内部结构示意】。 糊弄鬼呢！ 这他妈哪里是防盗门结构！ 这分明是c4塑胶炸药最常用的几种起爆电路里，串联定时器与雷管的标准线序连接图的简化卡通版！ 虽然画风幼稚，标注无害，但那独特的并联回路走向，那几个关键节点的位置…… 赵一多捏着书页的手指，指关节在无人察觉的瞬间绷紧，泛出一点白痕。 快得如同错觉。 他咸鱼般的瞳孔深处，一丝冰寒彻骨、如同淬毒匕首般的锐光，一闪而没！ 是谁 一本幼儿园的新生指南里，第七页，家庭安全小贴士的配图…… 为什么会隐藏着军用爆破装置的起爆线路伪装图 巧合 赵一多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总是透着困倦慵懒的眼睛，此刻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这间充满童趣和阳光的教室。 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开始玩玩具，稚嫩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林妹妹”林黛玉正温柔地蹲在一个刚停止哭泣的小女孩面前，轻声细语地安抚。 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气质更沉稳的女老师（名牌上写着：薛宝钗）正在整理书架上的绘本。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那么温馨无害。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 但赵一多却仿佛嗅到了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比熟悉的铁锈味。 混在消毒水和蜡笔的气味里。 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吐出了冰冷的信子。 “爸比！”赵小满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打破了赵一多瞬间的凝滞。 她举着那辆红色小跑车，哒哒哒跑过来，献宝似的：“你看！这车引擎盖能打开！里面还有个小发动机模型！就是做工太糙了，气缸排列都不对……” 赵一多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脸上那副“老子没睡醒”的咸鱼表情无缝衔接地回归。 他接过那辆小车，随手拨弄了一下引擎盖里的塑料件，语气嫌弃：“嗯，粗制滥造。玩具界的工业垃圾。回头爹给你弄个能真跑的。” “真哒！”赵小满眼睛瞬间亮得像千瓦灯泡，“爸比最棒！” 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位老师：“……” 这位家长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点过于硬核了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 清脆，规律，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冰冷质感。 如同寒流瞬间席卷。 教室里原本的喧闹声像是被按了静音键，瞬间低了下去。 赵小满也下意识地缩了缩小脖子，抱紧了赵一多的大腿。 裴星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完美的烟灰色西裤和白色真丝衬衫，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就让整个教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她的目光，如同精确制导的激光，越过满屋子的小豆丁，越过一脸紧张的林黛玉和薛宝钗，直接落在了靠窗位置的赵一多身上。 冰冷，审视，不容置疑。 “赵先生。”她的声音清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带上《家园联系手册》，现在，到我办公室。” 命令式口吻。 说完，她甚至没等赵一多回应，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逐渐远去。 留下满教室噤若寒蝉的小朋友，以及面面相觑的两位老师。 林黛玉看向赵一多，眼神里带着点同情和紧张：“赵先生，裴园长她……请您快过去吧。” 赵一多慢吞吞地把那辆“工业垃圾”小车塞回赵小满手里，又慢吞吞地从军旅背包侧袋里掏出那本硬壳的《家园联系手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宇间那点被打扰的不耐烦更加明显了。 “啧。”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第一把火就烧到奶爸头上了” 他嘀咕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林黛玉和薛宝钗听见。 两位老师表情更加尴尬了。 赵一多弯腰，揉了揉赵小满的小脑袋瓜，语气难得正经了一丢丢：“赵老板，自己玩会儿。爹去会会那个‘冻带鱼’阿姨。别拆教室，拆了咱赔不起。” 赵小满抱着小车，用力点头，小脸严肃：“嗯！爸比加油！打败冻带鱼！” 薛宝钗老师没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 林黛玉则是一脸惊恐，赶紧示意赵一多快走。 赵一多拎着那本厚厚的《家园联系手册》，像拎着块板砖，迈着他那标志性的咸鱼步，慢悠悠地晃出了向日葵小班教室。 走廊里很安静。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光带。 裴星若的办公室在主楼顶层。 视野极好。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云城繁华的cbd天际线。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进来，将室内昂贵的实木办公桌、真皮沙发和巨大的绿植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然而，这满室的阳光，却丝毫驱不散办公桌后那个女人身上的冰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