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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岩的潭边重归寂静,只有永不停歇的水滴声和缭绕的云雾,见证着方才短暂却凌厉的交锋。严靖杰盘坐在光滑的岩石上,心神却并未完全沉入修炼。王老五几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威慑只能管一时。他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邪门”变化,以及方才展露的远超常人的力量,很快就会随着那几个泼皮的嘴巴,在闭塞的黑石村里发酵成各种光怪陆离的传闻。平静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担忧无用,唯有实力才是应对一切的根本。意识沉入体内,丹田处那混沌灰色的气旋稳定旋转,新生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流淌,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他尝试着引导一丝混沌元气汇聚于指尖,灰蒙蒙的气流萦绕不散,带着一种沉寂而厚重的质感,心念微动,那气流便如臂指使,倏忽间在指间变幻出各种形状。 控制力也提升了。不再像最初那样,动辄反噬,难以驾驭。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水汽蒸腾的岩壁,以及更深处的灵光之柱。黑色碎片完成了一次蜕变,与这灵穴的联系也更加紧密。或许,可以尝试更深层次的沟通 他重新将黑色碎片握在掌心,混沌元气缓缓注入,心神顺着那无形的联系,再次探向岩壁深处的灵光之柱。 这一次,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的感知如同溪流汇入大江,轻易地融入了那乳白色的、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光柱之中。无数古老符文在感知中流淌,传递着浩瀚而复杂的信息。 不再是破碎的片段,而是一种……体系一种与“三才锁灵阵”相辅相成,却又相对独立的能量运转法门! 这法门,似乎侧重于“滋养”、“净化”与“隐匿”。它教导如何引导这种充满生机的灵水之气,滋养自身,中和戾气,甚至……如何借助此地特殊的环境和能量,在一定程度上遮蔽自身气息,混淆天机! 严靖杰心中狂震!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辅助法门! 他一直苦于无法掩盖自身因修炼而日益明显的气息波动,更担心与那源脉和诅咒之力的联系被外界感知。这“云水遁隐诀”(他姑且为之命名)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沉浸其中,如饥似渴地感悟、记忆着那符文传递的奥义。这法门并不复杂,其核心在于与滴水岩灵穴的共鸣,以及自身能量(最好是水属或中正平和属性)的配合运转。 他尝试着按照法门所述,调动体内那融合了灵水清气的混沌元气,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在几条次要经脉中运转,同时心神与周围的云雾水汽产生共鸣。 起初有些生涩,运转不畅。但很快,随着法门的熟练,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模糊、飘忽起来。那新生的、强横的混沌元气波动,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流动的水幕所笼罩、稀释,渐渐与周围弥漫的云雾水汽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有效! 严靖杰心中一定。虽然这“云水遁隐诀”似乎只能在滴水岩范围内,或者至少在水汽充沛的环境中效果最佳,但已经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至少,离开这里返回村子时,不必再担心气息外露,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他继续修炼,一边巩固修为,熟悉新增的力量,一边反复练习这新得的隐匿法门,直到感觉运用纯熟,心念一动,气息便可自然融入周围水汽之中,方才停下。 是时候回去了。离开太久,家人必然担心。而且,村里的风波,也需要他去面对。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云雾深处的岩壁,将滴水岩的一切深深印入脑海。这里,将是他重要的修行资源和避难所。 施展起初步掌握的“云水遁隐诀”,他周身气息迅速内敛、模糊,仿佛化作了一道朦胧的山间水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滴水岩,朝着黑石村的方向掠去。身形在林间穿梭,比来时更加轻灵快捷,脚步踏在落叶上,几近无声。 --- 临近村子,夕阳已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严靖杰刻意绕到村后,从僻静处接近老宅。还未进门,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自家院子周围,似乎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窥视目光。 果然,消息传得很快。 他神色不变,撤去了“云水遁隐诀”,恢复了平常的气息——当然,是经过他刻意收敛和调整后的“平常”,比普通人强健,但不再有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推开院门,如同往常一样走了进去。 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父亲严守诚依旧坐在门槛上抽烟,但烟锅里的火早已熄灭,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地面。大哥严靖国不在,想必是去照顾大伯了。 听到动静,母亲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是他,脸上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染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色:“杰娃,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天一夜的,跑哪儿去了村里……村里都在传……”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严靖杰笑了笑,故作轻松:“妈,没事,我就是去山里转了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地方扩鸡圈。村里人瞎传什么了” 母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先吃饭吧。” 父亲严守诚这时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严靖杰一眼,目光复杂难明,有担忧,有探究,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只是重新低下头,仿佛地上的尘土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严靖杰知道,父亲心里明镜似的,只是恪守着那“烂在肚子里”的承诺。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直到快吃完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哭喊和叫骂声。 “严靖杰!你给我滚出来!你把我家老五怎么了!你个天杀的使用妖法!”一个尖利的女声哭嚎着,是王老五的婆娘。 严靖杰放下碗筷,眉头微蹙,起身走了出去。父母和闻声从隔壁过来的严靖军也跟了出来。 院门外,围了不少被惊动的村民。王老五的婆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她旁边,王老五被瘦猴和矮个子架着,眼神呆滞,脸色蜡黄,嘴里不停地喃喃念叨着“鬼……有鬼……别过来……”,浑身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显然吓得不轻。瘦猴和矮个子也眼神躲闪,不敢与严靖杰对视,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惧。 “严靖杰!你看看!你看看我家老五变成什么样了!”王老五婆娘指着严靖杰,声色俱厉,“就是昨天在山上遇到你之后,回来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你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看向严靖杰的目光充满了惊疑、畏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昨天他救回严守仁的“神异”,今天王老五的“中邪”,两相联系,让他在村民眼中越发神秘和……危险。 严靖杰目光平静地扫过状若疯癫的王老五,心中了然。那丝侵入其祖窍的混沌元气,放大了他内心的恐惧,加上滴水岩环境中残留的些许清灵之气与他体内诅咒气息的冲突,才造成了这般效果。不算严重,但足够让这泼皮消停一段时间。 他上前一步,无视那婆娘的哭闹,目光直接看向瘦猴和矮个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昨天在山上,你们拿着柴刀棍棒,想对我做什么” 瘦猴和矮个子被他目光一扫,顿时一个激灵,想起昨天那鬼魅般的身手和碎石化粉的恐怖,腿肚子都软了,连忙摆手:“没……没想做什么……就是……就是碰巧遇上……” “碰巧”严靖杰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拿着家伙,在山里碰巧拦我王老五自己心里有鬼,被山里的东西惊了魂,与我何干”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王老五几人意图不轨,又将王老五的异常推给了“山里的东西”,黑石岭深处本就多传说,村民大多敬畏。 果然,不少村民露出恍然和更加畏惧的神情,看向王老五几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活该”的意味。毕竟,这几个泼皮平日就行径不堪,跑去深山老林里招惹是非,被“东西”缠上,似乎也说得通。 “你……你胡说!”王老五婆娘还想撒泼。 “够了!”一直沉默的父亲严守诚突然低喝一声,他站起身,佝偻的背似乎挺直了一些,浑浊的眼睛扫过在场众人,带着一种常年劳作积累下的、不容置疑的威严,“自家男人不学好,跑山里惹是生非,出了事怪到别人头上像什么话!都散了!” 严守诚在村里辈分高,为人老实本分,但也正因如此,偶尔发话,反而有种镇场子的效果。加上严靖军也站了出来,虎着脸瞪着王老五婆娘几人,那婆娘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只是不甘地哭嚎着,却不敢再放肆。 围观村民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议论着渐渐散去,只是看向严靖杰一家的目光,依旧复杂。 一场风波,暂时被压了下去。 严靖杰扶着父亲回到院里,低声道:“爸,谢谢。” 严守诚摆了摆手,重新坐回门槛,佝偻下腰,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握着旱烟袋的手,指节依旧泛白。 严靖杰知道,父亲的出面,是在用他积攒了一辈子的老脸和人望,替他暂时挡下了明面上的麻烦。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村民心中的疑惧种子已经种下。王老五的异常,大伯的起死回生,二台的石门异动……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迟早会指向他,指向严家,指向黑石岭深处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回到偏房,关上门,窗外月色清冷。 暗流已然汹涌,水面之下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意识沉入体内,混沌元气缓缓运转,“云水遁隐诀”的心法在心头流淌。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诅咒与封印的真相。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夜幕下如同巨兽匍匐的黑石岭。 二台的石门之后,到底锁着什么那松动的封印,还能支撑多久 答案,或许就在那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