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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天航母平稳地驶入首都上空,穿过笼罩皇城的防护罩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狐小菜缓缓睁开眼,眸中那抹沉睡时的朦胧尚未散去,便被窗外熟悉的宫墙唤醒了所有清醒。 已经几十年了。 他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安稳地睡上一觉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在月球之战结束的那个黎明,或许是更早, 舱门打开,叮当已经候在廊下。 这位伴随他走过一个多世纪的老臣,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 手里捧着厚厚的奏折,光学眼睛带着惯有的沉稳: “陛下,您醒了。内阁已经在太和殿候着。” 狐小菜“嗯”了一声,迈步走下舷梯。 脚下的白玉台阶冰凉,一如他登基那天的触感。 宫人们恭敬地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整个皇城安静得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朝服上的绣纹在晨光中泛着庄严的光泽。 狐小菜走上龙椅,坐下时,椅背上雕刻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投下森然的阴影。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起,震得大殿也仿佛朝拜起来。 狐小菜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目光扫过底下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他们是忠诚的臣民, 是支撑这庞大帝国的栋梁,可他心里却没有半分身为帝皇的豪气。 那些在外巡狩时感受到的至高权威,此刻在这空旷的大殿里,竟显得如此空洞。 “有事启奏。”他开口,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深水。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奏折如雪片般递上。 南方省的赈灾拨款,西西域的军事调动,涂山的旅游税收报表, 月球移民区的物资申请……桩桩件件都需要他定夺。 叮当在一旁低声提醒着各项事务的细节,条理清晰, 逻辑缜密,可狐小菜的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了殿外。 宫墙之外,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 那是大海元帅,穿着戎装,披风飞扬,手里握着巨剑,目光永远望向西方。 那是他的大哥,那个总是拍着他的肩膀的铁人大哥, 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他想起了大骨将军,那个沉默寡言的野蛮人, 想起了涂山雅雅,那个曾经陪伴在他身后的战友, 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带着涂山居民在月球自立门户,多年未见; 想起了王权无暮,那个在古楼里与他对饮的白衣剑客, 笑着说“天下该是天下人的天下”,最终却因为寿命而遗憾的天才; 想起了梵云飞,那个被他夺走国土的沙狐王,被自己背叛的战友; 还有三少……那个与他亦敌亦友的存在,最后也死在他的手上, 一桩桩,一件件,像生锈的钉子,密密麻麻地钉在他的心上。 “陛下”叮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西西域的军费预算,您看……” 狐小菜回过神,看着奏折上的数字,突然觉得一阵疲惫。 按理来说,他这种存在,就是一万年不睡觉也没有事,明明不可能再疲惫了…… 他挥了挥手:“按叮当说的办。” “是。” 又处理了几件事,他终于撑不住了,对众人道:“今日就到这里,退朝。” 百官散去后,太和殿里只剩下他和叮当。 狐小菜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疲惫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陛下,您累了。”叮当递上一杯热茶。 狐小菜没有接,只是轻声问:“叮当,你说……朕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叮当沉默了片刻,道:“天下太平,百姓安康,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是吗”狐小菜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太平的代价,是那么多人的离开啊……” 他看向窗外,广场上的大海雕像在阳光下沉默伫立。 曾经的伙伴一个个远去,只剩下他一个人, 守着这万里江山,守着一个绝对圆满的结局。 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而来,仿佛要将这具支撑了三个多世纪的身躯彻底压垮。 他只想就这样靠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像个普通的狐狸一样,睡上一觉,醒来时, 还能看到大家在苦情树下等着他,递过来一壶好酒。 可他不能。 因为他是狐小菜,是这天下的帝皇。 殿外的风穿过长廊,带着远处市井的喧嚣,那是他用无数牺牲换来的人间烟火。 狐小菜缓缓睁开眼,眸中的疲惫被一丝坚韧取代。 他站起身,对叮当道:“把西西域的奏折拿来,朕再看看。” “陛下,”叮当收起奏折,光学镜片后的光芒柔和了几分, “臣近日翻看古籍,看到一句‘心学’之言, ‘心外无物,累由心生’。您或许……该休个假了。” 狐小菜挑眉:“休假” “是。”叮当点头,语气异常认真, “天国的运转体系早已成熟,内阁能处理九成政务, 各地省长各司其职,就算没有您,天下也乱不了。 您总说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帝皇也不是铁打的。” 狐小菜沉默了。 他统治这天下三个多世纪,从北妖国到天国, 从战火纷飞到四海升平,早已习惯了时刻紧绷的神经。 休假这个词对他来说,比“退位”还要陌生。 “去哪”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松动。 “天下之大,总有您想去的地方。” 狐小菜失笑: “天下朕踏遍了圈外每一寸土地,太阳系的星球都留下过足迹,还有哪里没去过”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骄傲,仿佛征服世界是理所当然,却也藏着一丝茫然。 叮当却摇了摇头: “陛下,您总想着征服与探索,却很少回头看看。您或许该……回家看看。” “家”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狐小菜心底激起千层浪。 他猛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不是皇城的琉璃瓦, 也不是月球的环形山,而是一片漫山遍野的红枫, 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还有溪边那个追着蝴蝶跑的小小身影。 太久了。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想起“家”这个字。 为了填补那份空缺,他在首都三环造了个生态圈, 一模一样的狐家村,青石板路,土坯墙,甚至连村口的歪脖子树都复刻得分毫不差。 他让狐家村的年轻人搬进去,又收养了一大批孤儿,想让那里重现往日的烟火气。 可每次踏进去,看到的只有刻意的模仿,闻到的只有人工培育的草木香, 没有记忆里溪边的湿润泥土味,也没有夏夜蝉鸣里夹杂的奶奶的呼唤。 那不是家。 真正的家,在涂山,在魄罗山。 在那片红枫似火的土地上,在苦情树下斑驳的光影里, 在他年少时偷偷爬上树摘果子、被雅雅追着打的嬉闹声中。 他想起小时候被同族的狐狸欺负,躲在枫叶林里哭,是风卷起落叶轻轻擦去他的眼泪; 想起那些在大自然里寻找的快乐,追着萤火虫跑过整个山坡, 在溪边摸鱼摸到天黑,躺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 那些快乐,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是后来握在手中的至高权力,永远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