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风还没停，债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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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光标在“海南”与“前海”两个地理坐标间跳动，像心电图机上两记危险的搏动。 林夏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指尖下意识地敲击着那份股权穿透图。 几家注册资金不过百万的咨询公司，像几条不起眼的吸血水蛭，正趴在三家涉事大厂的静脉上。 资金流向高度重合，都在把所谓的“企业整改专项资金”，通过复杂的采购服务合同，重新输送回大股东控制的海外信托。 这哪是整改，分明是左手倒右手的洗钱。 她没有点开那个名为“全网曝光”的一键发送按钮。 现在的舆论场太嘈杂，扔一颗炸弹进去，只会停个响，然后被新的热搜淹没。 她要把炸弹拆开，塞进这台精密机器的齿轮缝隙里。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三份内容完全不同、却互相印证的匿名简报瞬间成型。 第一份，发给那三家公司的在职核心员工代表——告诉他们，你们期待的期权回购池，正在被老板偷偷抽干。 第二份，发给两家正在对这几家公司进行尽职调查的外资基金——提示这几家标的公司的财务报表里，埋着可能导致退市的合规地雷。 第三份，发给几家以深度调查着称的行业媒体——只给线索，不给结论，让他们去抢这块带血的肉。 按下回车键的那一刻，回车键清脆的声响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 视野左下角，那行淡蓝色的系统提示幽幽浮现： 【策略评估：优。 信息投放路径已锁定三方博弈节点。 与其制造声浪，不如触发内鬼自查。】 林夏端起杯子，里面的咖啡早就凉透了，苦涩顺着喉咙滑下去，却让人格外清醒。 十分钟后，放在桌角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顾沉舟发来的语音，背景音里有着键盘敲击的嘈杂声。 “鱼咬钩了。红杉那边的老朋友刚给我打了私人电话，问瀚海那几笔‘咨询费’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原定周五打款的三千万美金，刚刚被财务总监紧急叫停了。” 林夏划开平板，顾沉舟署名的《赎罪企业融资合规白皮书》已经挂在了联盟官网的头条。 那一排红色的加粗字体格外刺眼：“整改观察期内，任何未经公示的资本抽离动作，均视为违约风险。” 与此同时，朋友圈里弹出一条新动态。 瀚海那位平日里最爱发“狼性文化”鸡汤的ceo，半小时内连发了三条澄清公告，信誓旦旦地保证公司“现金流健康，无违规操作”。 林夏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手指轻轻下滑刷新。 少了一条。 那条两周前关于“静默钟”揭幕仪式、配文“以此为戒，重新出发”的动态，不见了。 怕了。 这时，李曼的专属提示音急促地响了两声。 “有些脏手伸进来了。”李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像是在快步走路，“贵阳那边刚打来电话，那个在‘疗愈基金’帮扶下入职新公司的学员，转正答辩被卡了。hr的理由是‘综合素质评估不达标’，但同批入职的另外三个32岁的全部通过。那个hr私下透了口风，说上面不想留有‘闹事’前科的人。” 林夏眼神一冷，这帮人果然是属蟑螂的，只要有一条缝就能钻。 “启动‘免疫计划’。”她对着手机简短回复，“把临时津贴通道发给她，让老周准备仲裁材料。既然他们喜欢搞‘综合评估’，那我们就帮他们评估一下。”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大屏幕上，那张全国地图开始闪烁。 李曼那边动作很快，一个崭新的“黄码预警”标记在了贵阳那个公司的坐标上。 紧接着，社群内发起的“黄码预警共鸣行动”开始滚雪球，越来越多的红点在地图上亮起，每一个红点背后，都是一个被“隐形歧视”卡住喉咙的职场人。 “这帮孙子，还真以为立个牌坊就能当圣人了。” 阿哲的大嗓门直接从电脑扬声器里蹦出来。 他刚把微博热搜榜搅了个天翻地覆。 话题#道歉装置打卡挑战#已经冲到了实时热度第三。 视频里，某互联网大厂花百万巨资建的一条“共情长廊”，玻璃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对不起”，但在阿哲贴出的数据对比图里，这家公司当年的裁员补偿金预算，人均还不到月薪的三倍。 那个点赞最高的评论被顶在最上面，只有五个字，却像耳光一样响亮：“墙比良心贵。” 林夏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评论，紧绷的肩膀稍微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陈导的信息静悄悄地滑了进来，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某个独立影展的散场照片。 没有字幕，没有配乐，九分钟的《钟响之后》刚刚播完。 照片里，大部分观众都已经离场，只有第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背影佝偻，像是一座正在坍塌的雕塑。 桌上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林夏看着那个跳动的数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坐在影院角落里的男人。 前瀚海集团hr总监，那个亲手签发了她裁员通知书，又在那份所谓的“优化名单”上划掉几千个名字的人。 铃声执着地响着，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夏没有接。 她拿起另一部工作手机，发了一条指令给助理：“回复这个号码：想谈，就走匿名通道，编号0047。” 铃声戛然而止。 林夏转过身，目光落在电脑屏幕右下角那个一直在闪烁的红色图标上。 那是“反击者联盟”刚刚上线的内部举报系统，此刻，那个红点的闪烁频率正变得越来越快，像是某种积压已久的岩浆，终于找到了地壳最薄弱的出口。 她伸手握住鼠标，轻轻点开了那个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