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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蹲在破砖墙根下时，前爪正扒着块裂成三瓣的瓦罐碎片。它的棕毛上沾着苍耳，尾巴夹得像被踩住了尖——昨天凌念塞给它的火腿肠还藏在巷口排水管道里，可现在它顾不上想那个，耳朵贴紧脑袋，只用一只眼睛瞄着二十步外的铁门。 铁门是锈红色的，锁孔里塞着半根枯树枝，野葛藤缠上来，把“禁止入内”的牌子咬得只剩“禁止”两个字。风卷着碎报纸撞在砖墙上，沙沙声像谁在哭。阿黄的鼻子动了动——烟味，机油味，和前天那辆黑车的味道一模一样。 下一秒，铁门“吱呀”响了。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走出来，最前面的那个左脸颊有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巴，像条晒干的蛇。他摸出根烟，打火机的火苗亮了一下，照得眼睛像两滴冻住的墨。抽了两口，他掏出手机刷了刷，屏幕光映在脸上——阿黄的瞳孔猛地缩成线，它认出了照片里的人：是凌念的爸爸！那个总摸凌念脑袋、身上有太阳味道的叔叔。 阿黄的尾巴开始发抖，爪子把土扒得乱飞。它赶紧用凌念教的“办法”传递消息——把鼻子贴在地上，意念往天上送：“念念念念！刀疤叔叔在看你爸爸的照片！黑车就停在后面灌木丛里！” 凌念的回应像阵暖风吹过来，带着草莓面包的甜：“阿黄不怕哦，先躲起来，别被发现！我马上让爸爸来！”阿黄赶紧往砖墙后面缩，只露出个鼻尖——它信凌念，就像信巷口老太太会扔骨头，信凌念的草莓蛋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刀疤男把烟掐灭，踩在脚下碾成灰。他对着另外两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声音像冬天的风。其中一个掏出个黑色盒子，打开来，里面亮晶晶的——像凌念小熊耳朵里的万法镜！刀疤男拿起来晃了晃，嘴角扯出个笑，像片晒干的树叶。 阿黄赶紧“喊”：“念念念念！他们有个亮晶晶的盒子！像你的小熊耳朵！”凌念的“声音”突然变严肃，像爸爸开会时的样子：“盯着那个盒子，别让他们拿走！”阿黄赶紧点头，爪子抠进砖缝里——它能做到，要帮凌念，帮那个给它暖乎乎火腿肠的小丫头。 没多久，刀疤男他们回了工厂，铁门“哐当”关上。阿黄绕到后面，果然看见那辆黑车，车身沾着黄泥巴，车牌号开头是“夜”，和凌念说的一样。它把这些都“告诉”凌念，然后蹲在灌木丛后，盯着工厂的门。风卷着野葛藤的叶子吹过来，它闻得到远处的玉兰香，还有凌念的草莓面包味。 凌念的儿童桌上，蜡笔正在画本上划得飞快。她画了歪歪扭扭的工厂，旁边画只狗（尾巴像胡萝卜），黑车的轮子是圆的，刀疤画成条歪线。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她赶紧抓起画本往门口跑，小短腿磕在门槛上，差点摔着——但她顾不上疼，举着画本喊：“爸爸爸爸！坏人在城东的工厂！阿黄看见的！” 凌战蹲下来接过画本，指尖抚过画里的刀疤。他抬头时，眼里有光：“念念，你确定是城东的废弃工厂”凌念点头，小手指戳着画本上的灌木丛：“阿黄说黑车停在这里！还有那个刀疤叔叔，在看你的照片！” 凌战把画本塞进怀里，摸了摸凌念的头：“念念真厉害，爸爸现在就去抓坏人。”他转身要走，凌念拽住他的衣角，举着小熊玩偶：“爸爸带小熊去！小熊能帮你！”凌战笑了，把小熊塞进她怀里：“小熊要陪念念，等爸爸回来给你讲抓坏人的故事。” 太阳快落山时，阿黄听见了汽车声。它赶紧站起来，看见军绿色越野车开过来，凌念的爸爸坐在副驾，穿军装的叔叔们围在车边。它赶紧“喊”：“念念念念！你爸爸来了！”凌念的“声音”里带着笑：“阿黄多好哦，等下给你吃双倍奶油的草莓蛋糕！” 阿黄缩在灌木丛后，看着凌战下车，看着穿军装的叔叔们围成圈，向工厂门走去。风卷着野葛藤的叶子吹过来，它闻得到草莓蛋糕的甜，还有凌念的笑声——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