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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江黎黎的意识和身体。 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衫，牙关死死咬着软木，发出令人心碎的咯吱声。 窗外风雨未歇，雷声偶尔炸响，却盖不住屋内压抑的痛吟和粗重的喘息。 “黎黎，加油！再使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老医生半跪在床尾，声音沉稳有力，带着鼓励，额角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刘嫂子紧紧握着江黎黎的手，不停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黎黎，坚持住！想想陆团长！想想孩子！”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旁边帮忙按住江黎黎腿的另一个嫂子激动地喊道。 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下坠感袭来，江黎黎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失去意识。 她凭借着毅力，凝聚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配合着宫缩，猛地向下用力！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之后，紧接着是一声响亮得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婴儿啼哭！ “哇啊——哇啊——！” 那哭声极具穿透力，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瞬间驱散了屋内所有的紧张和阴霾！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小子！”老医生利落地剪断脐带，托起那个红彤彤、皱巴巴，却哭声震天的小婴儿，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太好了！是个儿子！” “听听这哭声，多响亮！以后肯定跟他爸一样是个好兵！” 嫂子们喜极而泣，纷纷欢呼。 江黎黎浑身脱力地瘫软在床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艰难地侧过头，想去看一眼那个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嘴角无力地扯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孩子……她的孩子……平安……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腹中又是一阵熟悉的、剧烈的收缩痛楚传来！比之前更甚！ “呃啊！”江黎黎猝不及防，痛得蜷缩起来。 老医生正准备处理胎盘，察觉到不对，脸色猛地一变，迅速伸手再次探查。 这一探，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等等！肚子里……还有一个！是双胞胎！”老医生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 “双胞胎！” “我的老天爷！” 刚刚放松下来的众人，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谁也没想到，江黎黎怀的竟然是双胞胎！第一个孩子出生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这第二个…… “黎黎！黎黎你听到了吗还有一个！你再坚持一下！就一下！”刘嫂子看着江黎黎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模样，心都要碎了，声音颤抖着鼓励。 江黎黎的意识在剧痛和极度疲惫中浮沉。 还有一个 双胞胎 她竟然怀的是双胞胎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身体濒临极限的警报让她几乎崩溃。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江医生！江医生你醒醒！不能睡！为了孩子！”老医生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参片！快！把参片含在她舌下！”刘所长急忙翻找急救箱。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被雨水淋得湿透、浑身沾满泥泞、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高大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门口！ 他身上的作战服破损不堪，脸上带着硝烟和疲惫的痕迹，甚至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的简陋绷带。 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仿佛随时会碎裂的人儿，瞳孔剧烈收缩，里面翻涌着无法形容的恐惧和滔天巨浪般的痛楚！ 是陆博渊！ 他竟然在这个时刻，奇迹般地赶了回来！ 他显然是一路急行军，甚至可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提前脱离任务区域赶回来的！ 只因为他心中那无法言说的不安预感！ “黎……黎……”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音节，想冲过去，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怕，怕自己身上冰冷的雨水和血腥气惊扰到她，怕自己一碰，她就真的碎了。 屋内的人终于注意到了他，全都惊呆了！ “陆……陆团长！” “老天！你怎么……” 陆博渊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江黎黎脸上，看着她了无生气的苍白，看着她被汗水黏在额角的发丝，看着她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碾碎，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哪怕面对枪林弹雨，哪怕身陷重围！ “博……渊……” 就在这时，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江黎黎，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但这细微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陆博渊耳边！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几步冲到床边，单膝跪地，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却又不敢，只能悬在半空，声音哽咽沙哑： “黎黎……我回来了……我在……你看看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或许是参片起了作用，江黎黎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了那张刻入骨髓的、布满风霜和担忧的脸。 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混合着对他的依赖和对另一个孩子的强烈渴望，猛地从身体深处涌出！ “孩子……还有一个……”她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看着他，气若游丝。 陆博渊瞬间明白了！双胞胎！ “黎黎！用力！我陪着你！我们一起！”他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将那微弱的力量传递给她，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撑。 江黎黎深吸一口气，仿佛将他的力量也吸入了体内，再次凝聚起残存的意志，配合着又一次袭来的宫缩，拼尽全力！ “呃——！”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呼，第二个孩子，顺利娩出！ 哭声不如第一个洪亮，有些细弱，但确确实实是活着的！ “是个闺女！龙凤胎！恭喜陆团长，恭喜江医生！儿女双全了！”老医生处理着第二个孩子，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疲惫后的喜悦。 “龙凤胎！！” “天啊！真是太有福气了！” 屋内再次爆发出欢呼，这次带着满满的祝福和惊叹。 而陆博渊，在听到“闺女”两个字，看到那个被包在襁褓里、小小一团的女儿时，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硬汉，眼眶骤然一红，滚烫的泪水竟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沾满泥污的脸颊滑落！ 他猛地低下头，将脸埋进江黎黎依旧汗湿的颈窝，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后怕，是狂喜，是感激，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他紧紧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和他的两个刚刚降临人世的孩子，泣不成声。 窗外，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天际，第一缕曙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洒向大地。 黎明，终于到来。 伴随着这对龙凤胎的啼哭，照亮了这个历经艰险、却终得圆满的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