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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雨过天晴。 小院内外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宁静与新生带来的喜悦。 江黎黎因为力竭和轻微出血，在刘所长和老医生的紧急处理后，沉沉地睡去了。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母亲的安宁。 而我们的陆大团长，在经历了一场比任何敌后渗透任务都更惊心动魄。 此刻正僵硬地、如同捧着两个易碎炸弹般，看着被并排放在江黎黎枕边、裹在襁褓里的两个小团子。 一个哭声洪亮，中气十足，是小儿子。 一个哭声细弱，小猫似的，是小女儿。 龙凤胎。 他陆博渊，有后了，还是儿女双全。 这个认知让他胸腔里鼓胀着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触那两个小得不可思议的脸蛋，手指却在半途顿住，生怕自己粗粝的指腹会划伤他们娇嫩的肌肤。 “陆团长，恭喜啊！”刘嫂子端着熬好的红糖鸡蛋进来，看着陆博渊那副想碰又不敢碰的僵硬模样，忍不住笑了： “别愣着了，当爹的人了，快看看你闺女儿子！” 陆博渊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接到了什么艰巨的作战任务，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儿子的小拳头。 那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让他如同触电般迅速缩回了手，心脏却软得一塌糊涂。 “他……他们……”陆博渊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没事吧”他看向老医生，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放心吧，陆团长。”老医生一边收拾器械，一边笑道，“小子壮实，就是月份不足，个头小点，好好养着没问题。 闺女是弱些，得精细点照顾，但生命体征平稳。江医生底子好，休息调养一段就恢复了。” 听到医生肯定的答复，陆博渊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实处。 然而，新手爸爸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觉得被冷落，洪亮小子率先不干了，张开没牙的小嘴，哇哇大哭起来，小腿还用力蹬踹着襁褓。 细弱闺女被哥哥的哭声惊扰，也跟着细细地抽噎起来。 两个孩子的哭声交织，如同魔音灌耳，瞬间让屋内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陆博渊头皮发麻，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江黎黎，生怕吵醒她。 “哎呦，这是饿了！”刘嫂子有经验，连忙上前，“黎黎还没奶水，得先喂点温水。陆团长，你去兑点温开水来，记得滴在手背上试试，不能烫！” 陆博渊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立刻转身，同手同脚地冲向厨房。 平日里拆卸组装枪械快如闪电的手，此刻拿着暖水瓶和搪瓷缸子，却抖得几乎拿不稳。 他严格按照刘嫂子的指示，兑好水，仔仔细细地滴在手背上试了又试，确认温度刚好，才如同捧着圣水般端了进来。 “来，陆团长，你抱着小子，像我这样，托住头和脖子，对，就这样，小心点……用这个小勺子，一点点喂……”刘嫂子示范着。 陆博渊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了手臂上，以一种极其别扭又万分小心的姿势，将儿子抱在怀里。 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比他扛过的任何武器都沉重。 他笨拙地舀起一点点温水，凑到儿子嘴边。 小子似乎闻到了水的味道，小脑袋急切地往前凑，小舌头一舔一舔，竟然真的咽下去几滴。 成功了！ 陆博渊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比打赢一场硬仗还让他激动！ 可还没等他高兴两秒，也许是喂得太急，也许是姿势不对，小子猛地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陆博渊瞬间慌了神，手臂僵硬，差点直接把孩子丢出去！ “哎呦！慢点慢点！拍背！轻轻拍他的背！”刘嫂子赶紧指导。 陆博渊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用那只曾经扭断过敌人脖子的手，极其轻柔地、一下下拍着儿子小小的背脊。 好不容易安抚下儿子，另一边，细弱闺女的哭声更加委屈了。 陆博渊额头冒汗，感觉自己像是在同时进行两项超高难度的特种作战。 在刘嫂子和几位热心嫂子的轮番指导和帮助下，陆团长磕磕绊绊地完成了给两个新生儿喂水、换尿布等一系列“高难度”操作。 等到终于把两个吃饱喝足、重新睡去的小祖宗安顿好，陆博渊军装里面的衬衣已经被汗水彻底浸透，比跑完五十公里负重越野还累。 他看着并排睡在江黎黎身边、终于安静下来的两个小团子，再看看床上疲惫沉睡的妻子，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柔软充斥在心间。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拂过女儿稀疏柔软的胎发，又碰了碰儿子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 这是我的孩子。 我和黎黎的孩子。 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阳光透过窗棂，洒满房间，温暖而明亮。 刘嫂子等人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劫后重逢、喜得麟儿的一家四口。 陆博渊拉过凳子，坐在床边，目光久久地流连在妻子和孩子们的脸上。 他俯下身，在江黎黎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却重若千钧的吻。 “辛苦了，媳妇。”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疼惜和爱怜，“以后，有我。”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那两个小不点，眼神里充满了初为人父的笨拙、坚定和无措的爱意。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开启了全新的、甜蜜又充满“挑战”的篇章。 养娃，似乎比带兵打仗……难多了。 但，他甘之如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