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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檀香与墨香混合的气息中，悄然融入了一丝净元符带来的清灵。梁青钰专注于奏折，并未再追问韦毅身上所谓的“花香”，但韦毅能感觉到，她周身那股因巫蛊之术而产生的隐晦躁郁之气，正在被缓缓净化。 然而，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源头不除，隐患仍在。 韦毅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实则心思电转。直接揭发王公公证据不足，且容易打草惊蛇。必须创造一个机会，让王公公自己暴露，并且是在梁青钰能够察觉的情况下。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这需要时机，也需要一点“运气”的配合。 机会在傍晚时分到来。影月例行前来汇报宫中动向，提到陛下近日批阅奏折至深夜，精神不济，御膳房特意准备了安神补气的参汤。 韦毅心中一动，状似无意地插话道：“陛下操劳，饮些参汤确是好的。只是臣听闻，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神补。若能有些安神静气的熏香辅助，或能事半功倍。不知陛下平日用何种安神香” 梁青钰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会关心这个，淡淡道：“朕不喜熏香，殿内只用寻常檀香。” 韦毅露出恰到好处的“恍然”与“关切”：“原来如此。只是檀香虽好，安神之效却稍逊。臣……臣以前在宫外时，似乎听说过一种名为‘宁心兰’的香料，气味清幽，安神效果极佳，也不知是真是假。”他故意将一个并不存在的香名说得模糊，目光却悄悄留意着侍立在一旁的影月和在门外候命的几个小太监的反应。 影月面无表情，但门外候命的小太监中，有一人耳朵微微动了一下。韦毅记得，那是王公公的一个干儿子。 梁青钰显然对这类话题兴趣缺缺，随口应道：“朕知道了。”便不再多言。 韦毅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这番话，看似是无关痛痒的建议，实则是抛出一个诱饵。如果王公公或其同伙做贼心虚，又想进一步实施阴谋，很可能会利用这个“宁心兰”的由头。 果然，次日午后，韦毅在偏殿“小憩”时，凭借超凡的耳力，听到两个小太监在远处廊下的低语： “……干爹说了，陛下似乎想换种安神香，叫什么‘宁心兰’……” “宁心兰没听说过啊……” “嘘……干爹自有办法，好像从哪儿弄来了一些类似的，说是效果更好，准备找机会给陛下试试……” “还是干爹有本事……” 韦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鱼儿上钩了。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耐心等待。王公公要下手，必然会选择一个梁青钰在翊坤宫正殿独处、且心神较为松懈的时机。 这天晚上，机会来了。梁青钰批完奏折，略显疲惫，并未立刻歇息，而是命人在正殿暖阁内备了热水，准备沐浴解乏。这正是宫人最容易做手脚，也是梁青钰警惕性相对较低的时刻。 韦毅悄然离开偏殿，如同暗夜幽灵，无声无息地潜至正殿暖阁的屋顶，揭开一片瓦砾，凝神向下望去。 只见暖阁内雾气氤氲，梁青钰并未入浴，只是褪去了外袍，身着单衣坐在榻边，揉着太阳穴。宫女们正在调试水温，添加花瓣香露。王公公作为翊坤宫的老人，此刻正殷勤地在一旁指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香炉。 “陛下，这是老奴托人从宫外新寻来的‘静心香’，据说安神效果极好，老奴点上，让陛下松快松快。”王公公满脸堆笑，说着就要将手中的一撮香料放入香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声清冷的低喝响起，并非来自梁青钰，而是来自殿外。只见影月身影一闪，已进入暖阁，目光锐利地盯住王公公手中的香料。 “王公公，此香从何而来未经查验之物，岂可轻易用于陛下御前！”影月身为暗卫首领，职责所在，对任何接近女帝的物品都抱有警惕。 王公公吓了一跳，手一抖，香料差点洒落，他强自镇定道：“影月姑娘，这是老奴一片忠心，已……已让太医看过了，说是无害……” “哦哪位太医验看的本君方才似乎听到，王公公对这香料的来历，说得可没这么清楚。”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质疑的声音响起。韦毅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暖阁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关切。他自然是算准了时机，跟着影月“恰好”赶到。 梁青钰原本微阖的凤眸骤然睁开，冰冷的目光落在王公公身上。她本就因近日精神不宁而心烦，此刻见王公公言辞闪烁，心中疑窦顿生。 “王德全，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陛……陛下恕罪！老奴……老奴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韦毅走上前，看似无意地靠近那撮香料，轻轻嗅了嗅，随即眉头紧皱，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这香味……臣虽不懂香道，但似乎……与古籍中记载的某些南疆迷魂之物，有几分相似” 他这话半真半假，却如同惊雷炸响！南疆！迷魂之物！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让梁青钰和影月的脸色都变了！ “拿下！”梁青钰厉声喝道。 影月动作如电，瞬间制住了王公公，并小心地将那撮香料连同香炉封存起来。 “陛下！老奴冤枉啊！是……是小翠！是御膳房的小翠给老奴的！她说这是好东西……”王公公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立刻将小翠供了出来。 “小翠”梁青钰眼神冰寒，“影月，立刻带人，将小翠及其同党，给朕一网打尽！严加审讯！” “是！”影月领命而去，行动迅捷如风。 暖阁内一时寂静。梁青钰挥退了其他宫女，只留下韦毅。她看着被封存的香炉，又看向韦毅，目光复杂。今夜若非影月警觉，若非韦毅“恰好”出现并点出南疆迷魂之物，她恐怕已然中招！ “你……如何认得南疆迷魂之物”梁青钰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一些“意外”。 韦毅心中早有腹稿，连忙躬身，脸上带着后怕与庆幸：“回陛下，臣……臣平日无所事事，只好翻看些杂书奇志，偶然在一本残破游记中看到过类似描述，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也不知对错，还请陛下恕臣妄言之罪。”他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杂书”，合情合理。 梁青钰凝视他片刻，似乎想从他谦卑惶恐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今夜……也算有功。”她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下去吧。” “是，臣告退。”韦毅恭敬行礼，退出了暖阁。 走出正殿，夜风微凉。韦毅知道，王公公和小翠落网，只是拔除了两颗钉子。真正的幕后黑手——南疆使团，还在鸿胪寺别馆逍遥法外。而且，经过此事，梁青钰对他的怀疑恐怕不会减少，只会更深。 但无论如何，他成功化解了一次针对女帝的危机，暂时保住了自己“安稳”的环境。同时，他也向梁青钰传递了一个隐晦的信息：他并非全然无用，至少在某些方面，或许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这微妙的平衡，正在悄然改变。 回到偏殿，韦毅感应到，系统空间里的那枚“危机预警符”，依旧冰凉。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他低声自语，眼神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