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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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育儿中心。 晨光像一层薄薄的、金色的纱，铺满了整个房间。 陆远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女儿陆安。小家伙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而轻微，小小的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小雅坐在他身边，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银勺，喂陆安喝着温度刚好的奶。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是一种陆远从未体验过的、近乎于凝固的宁静。 他不需要思考股价的波动，不需要算计复杂的商业布局，也不需要提防来自黑暗中的敌人。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的世界，被简化成了怀里这个小生命的重量，和身边妻子身上淡淡的奶香。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就这样，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 打破了这份宁静。 陆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文森特凯恩。 他轻轻地将女儿交给小雅，示意她继续，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前，接通了电话。 “陆先生。”电话那头，凯恩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出事了。” “说。”陆远的声音很平静。 “他们罢工了。”凯恩说，“所有人。灯光，摄影，场务，甚至包括提供餐饮的。就在半个小时前，工会代表通知我们，除非我们答应他们新的条款，否则拍摄将无限期中止。片场现在……是空的。” 陆远的目光，依然看着窗外。伊甸园的湖面倒映着穹顶上蔚蓝的“天空”，几只叫不出名字的、色彩斑斓的小鸟，从草地上掠过。 “新的条款是什么”他问。 “全员薪资上涨百分之三十，每天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周末双休，还有一大堆关于福利和保险的补充条款。”凯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他们想把这里变成一个朝九晚五的办公室，而不是一个创造艺术的工坊。我绝不接受。” “工会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些” “不知道。”凯恩说，“这些条款不合常理。这不像是谈判，更像是一种……通牒。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他们不想让我们的电影拍完。” 陆远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凯恩说的没错。在好莱坞，工会的力量确实强大，但如此步调一致、毫无预兆的大规模罢工，背后必然有推手。这是针对他，或者说，是针对《无限的回响》而来的阳谋。 “我知道了。”陆远说，“你看好片场，看好那些设备和已经拍好的素材。在没有我的许可之前，不要和任何人发生冲突。等我回来。” “你要多久” “最多十二个小时。” 说完，陆远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转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者焦虑的表情，平静得就像刚刚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推销电话。 但小雅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她抱着孩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吗”她小声问。 “公司里的一些小麻烦。”陆远走回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女儿温热的小脸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严重吗” “不严重。”陆远笑了笑，“一群苍蝇而已。” 他俯身，在小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在女儿的脸颊上，轻轻地碰了碰。 “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套房。 十分钟后，陆远登上了返回地面的穿梭机。 当舱门闭合，强烈的推背感传来时，他拨通了韩秀雅的电话。 “老板。”韩秀雅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干练和高效。 “《无限的回响》剧组，全面罢工了。工会发起的。”陆远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明白了。”韩秀雅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索尼微软还是华尔街那几只闻到血腥味的秃鹫”陆远顿了顿，“或者……是我们的老朋友，塔纳托斯” “给我三个小时。”韩秀雅说，“在您落地洛杉矶之前，我会把一份初步的调查报告，发送到您的手机上。” “好。” 通话结束。 穿梭机冲破云层，下方是蔚蓝色的、一望无际的太平洋。陆远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里，没有愤怒，只有冷静的计算。 这是一场战争。对手不想让他扰乱好莱坞既有的秩序，更不想看到一部可能会颠覆整个电影工业、甚至开启一个新时代的科幻电影，在神话娱乐的手中诞生。所以，他们选择了工会，这个最有效、也最合法的武器。 他们以为，这能让他屈服。 他们错了。 五个小时后，美国，洛杉矶。 比弗利山庄，夏特蒙特庄园酒店，总统套房。 陆远刚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干爽的居家服。 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俯瞰着这座被夜色和灯火笼罩的城市。 他的手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面正显示着韩秀雅在三个小时前，准时发来的那份报告。 报告很详细。 从明面上看，这次罢工的直接推动者，是美国道具师工会（iatse）的一个激进派系。他们绕过了温和派的领导层，联合了摄影、灯光等其他几个关键工种，突然发难。 但韩秀雅的情报网络，挖得更深。 在罢工发生的前一周，这个激进派系的几个核心人物，都曾与一个来自华尔街的、名为“先锋策略顾问公司”的代表，有过秘密接触。而这家顾问公司，背后最大的金主，是一家大型的电影制片厂——派拉蒙影业。 这并不令人意外。神话娱乐的崛起，动了好莱坞传统六大的蛋糕。《无限的回响》那高达五亿美金的、史无前例的预算，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威胁。 但报告的最后，还有一个让陆远在意的名字。 一个叫大卫林奇的工会领袖。他是这次罢工中，少数几个保持沉默的温和派之一。他资历深厚，在工会内部德高望望，但近年来，因为理念过于保守，逐渐被边缘化。 “有意思。”陆远喝了一口威士忌，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一个加密的视频会议窗口，弹了出来。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几个人的面孔。 导演文森特凯恩，他看起来比电话里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像是几天没睡。 制片人，一个叫巴里斯坦的中年白人，他曾是好莱坞的金牌制片，现在被陆远挖到了神话娱乐。他看起来忧心忡忡，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还有安保部长秦岚。她依然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背景似乎是在片场的监控室。 “情况怎么样”陆远开口。 “很糟。”巴里斯坦率先开口，“工会的态度非常强硬，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我试着联系了他们的主席，但对方拒绝接我的电话。我们现在每天的损失，都在七位数以上。包括设备租赁、片场维护，还有……” “这不重要。”陆远打断了他。 巴里斯坦愣住了。 “凯恩，”陆远看向文森特凯恩，“你的备用拍摄方案，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么备用方案”凯恩皱着眉。 “我以为你会有的。”陆远说，“比如，一些不需要大批场务和灯光师就能拍摄的、演员的特写镜头。或者，干脆让安雅和伊森，继续进行零重力格斗训练。你的时间，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凯恩沉默了。他盯着屏幕里的陆远，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艺术之外的东西。那是一种，对绝对权力的、难以理解的审视。 “秦岚。”陆远又看向秦岚。 “老板。” “我要一份名单。参与这次罢工的所有人，我要知道他们的名字，家庭住址，财务状况，甚至是他们孩子在哪所学校上学。所有的一切。” 秦岚没有任何犹豫。“二十四小时之内。” “很好。”陆远点了点头。“巴里。” “在，老板。”巴里斯坦显得有些紧张。 “备好两样东西。”陆远说，“第一，一份新的合同，所有条款，在现有基础上，再上浮百分之十。第二，一亿美金的现金。” “您……您是打算妥协吗”巴里斯坦难以置信。 “不。”陆远笑了。“我是要去买下他们的忠诚。” 会议结束。 陆远关掉电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窗外，洛杉矶的夜，繁华，喧嚣，充满了欲望和机会。 他喜欢这座城市。 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明确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