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伪装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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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婉儿在熟悉的床榻上醒来，有片刻的恍惚，昨夜那些血色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心口发紧。 小姐，您今日醒得真早。小翠端着铜盆走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奴婢准备了您最爱穿的月白色襦裙，今日要去给嫡夫人请安呢。 苏婉儿坐起身，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熟悉的闺房。这里还保留着生母在世时的布置，雅致素净，与后来被王氏强行改造得富丽堂皇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轻声打断，取那件藕荷色的旧衣来。 小翠明显愣了一下：小姐，那件衣裳已经洗得发白了，及笄礼在即，是不是...... 无妨。苏婉儿语气温和却坚定，母亲一向提倡节俭，我穿得素净些，正合她心意。 小翠虽不解，还是依言取来了那件半旧的藕荷色衣裙。苏婉儿对镜梳妆，仔细收敛起眉眼间的锋芒，只留下恰到好处的怯懦与温顺。 前世她就是太过天真，以为只要表现得出色，就能得到父亲的青睐和嫡母的认可。却不知在这深宅大院里，过人的才华对庶女而言反而是催命符。 小姐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小翠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小声嘀咕。 苏婉儿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许是及笄礼将近，心里有些忐忑罢了。 她必须更加谨慎。重生带来的变化若让人看出端倪，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梳洗完毕，苏婉儿带着小翠往正院走去。清晨的苏府已经忙碌起来，洒扫的仆役见到她，只是草草行礼，态度算不上恭敬。 若是从前，苏婉儿定会为此暗自神伤。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下人的态度，完全折射出主子在府中的地位。嫡母王氏执掌中馈，自然不会有人对失宠的庶女多看一眼。 快到正院时，她听见假山后传来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听说昨日婉儿小姐拒绝了婉仪小姐送的金簪呢！ 真的她平日不是最怕得罪嫡系那边吗 许是及笄礼前胆子大了些...... 苏婉儿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凛。府中的消息传得这么快，显然是有人故意散播。前世她就是太过单纯，从未留意过这些细节。 她轻轻咳嗽一声，假山后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两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走出来，见到她连忙行礼：婉儿小姐安好。 苏婉儿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处置这两个丫鬟容易，但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 走进正院，各房小姐已经到得差不多了。王氏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手中捧着一盏青瓷茶杯，神色淡然。苏婉仪坐在她下首，一身鹅黄色绣百蝶穿花裙裳，明艳照人。 婉儿给母亲请安。苏婉儿规规矩矩地行礼，姿态柔顺得无可挑剔。 王氏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在她朴素的衣着上停留片刻，淡淡道：起来吧。听说你昨日睡得不安稳，连婉仪送的金簪都不敢收 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暗藏机锋。苏婉儿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母亲明鉴，女儿只是觉得及笄礼应当庄重些，不敢太过招摇。姐姐的心意女儿心领了，只是女儿身份低微，佩戴金簪恐有不妥。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拒绝金簪的原因，又抬高了苏婉仪，让人挑不出错处。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平日里怯懦寡言的庶女，今日说话倒是周全了许多。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你倒是懂事了。既然如此，及笄礼上就戴我为你准备的那支玉簪吧。 谢母亲。苏婉儿温顺地应道，心中却是一紧。 前世就是这支玉簪，在及笄礼上当众断裂，让她沦为笑柄。原来嫡母早已备好后手，无论她接不接受那支金簪，都难逃一劫。 请安结束后，苏婉儿故意走在最后。经过回廊时，她听见苏婉仪与王氏的对话隐隐传来。 母亲，那支玉簪......苏婉仪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已经安排好了，届时会当众断裂。王氏语气平静，她今日虽然表现得恭顺，但总觉得与往日不同。你及笄礼前多盯着她些，莫要出了岔子。 苏婉儿心中一寒，果然如此。前世她一直以为玉簪断裂是意外，直到死前才知道一切都是嫡母和姐姐的设计。 回到自己的小院，苏婉儿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前沉思。及笄礼上的危机必须化解，但更重要的是，她要开始布局反击。 她想起前世及笄礼后不久，王氏就诬陷她偷窃府中财物，虽然后来证明是冤枉，但她的名声已经受损。紧接着，弟弟在学堂与人争执，被打成重伤，从此落下病根。这一连串的事件，显然都是王氏的精心设计。 小姐，您怎么了小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婉儿抬头，看见小翠担忧的神情，心中一暖。这个傻丫头，前世为了证明她的清白，竟被王氏活活打死。 没事，只是在想及笄礼的事。苏婉儿柔声道，小翠，你去帮我留意一下，近日府中可有什么特别的事，特别是母亲院子里的动静。 小翠虽不解其意，但还是乖巧地应下了。 待小翠离开后，苏婉儿从妆匣底层取出一块羊脂玉佩。这是生母留给她的遗物，前世被王氏借口来历不明没收，后来却出现在苏婉仪的妆台上。 午饭后，苏婉儿以准备及笄礼为由，向王氏请示出府一趟。王氏虽不情愿，但碍于面子还是答应了，只派了两个婆子跟着。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苏婉儿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她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而这一切都需要银钱打底。生母去世前曾给她留下一个小铺子，前世她不懂经营，被掌柜的糊弄，这一世她要亲自去看看。 马车在城南的一间绸缎铺前停下，苏婉儿戴上帷帽，在小翠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铺子里客人不多，掌柜的见来了生客，连忙迎上来。 小姐想看什么料子小店新到了一批苏绣，花色最是时新。 苏婉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店铺，这里的陈设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只是客人似乎比前世同期少了许多。 我找张掌柜。她轻声说道，从袖中取出一枚象牙印章，我是东家小姐。 张掌柜一愣，连忙将她请进内室。前世苏婉儿从未亲自来过铺子，一切事务都交由掌柜打理，直到铺子关门大吉，她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张掌柜赔笑着问道，眼神却有些闪烁。 苏婉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我来看看账本。 张掌柜脸色微变：这......账本琐碎，恐怕污了小姐的眼。 无妨。苏婉儿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母亲教导我，及笄后也该学着打理嫁妆了。 这话合情合理，张掌柜只得命人取来账本。苏婉儿仔细翻看着，心中冷笑。这账目做得粗糙，漏洞百出，明显是欺负她不懂经营。 上月进货一百匹杭绸，卖出八十匹，库存却只有十匹她指着账本上一处，声音依然轻柔，还有这人工支出，比去年同期多了三成，可是铺子里添了人手 张掌柜冷汗直冒，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没想到这个深闺中的小姐竟如此精通账目，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苏婉儿合上账本，语气转冷：张掌柜，我念你是老人，给你一次机会。三日内将亏空的银子补齐，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离开铺子时，苏婉儿心中已有计较。这个张掌柜是王氏的人，前世就是他将铺子掏空，最后关门了事。 回府的马车上，小翠忧心忡忡：小姐，您今日这般强硬，万一那张掌柜去嫡夫人那里告状...... 无妨。苏婉儿微微一笑，我正等着他去告状呢。 她要让王氏知道，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庶女。 夜幕降临，苏婉儿独坐灯下，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这些都是前世对她落井下石之人，也是王氏在府中的心腹。 窗外月色如水，映照着她坚定的侧脸。这一世，她不仅要自保，更要主动出击。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姐，该歇息了。小翠轻声提醒。 苏婉儿吹灭烛火，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明天，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但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