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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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前日，苏府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王氏特意在府中举办了一场诗会，美其名曰让苏婉儿提前见见世面，实则暗藏让她在众宾客面前出丑的心思。 婉儿，今日来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你可要好好表现，莫要丢了苏家的脸面。王氏亲自来到苏婉儿房中，假意关怀，目光却在她朴素的衣着上扫过，闪过一丝满意。 苏婉儿垂首应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她今日特意选了件水蓝色的襦裙，料子普通，款式简单，站在盛装打扮的苏婉仪身边，更显得不起眼。然而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发间别着一支素银簪子，簪头嵌着一颗小巧的珍珠，这是生母留下的遗物，前世她一直珍藏，从未在人前佩戴过。 诗会设在府中的芙蓉园，时值初夏，园中芙蓉盛开，粉白相间，煞是好看。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亭台水榭间，言笑晏晏。 苏婉儿安静地坐在角落，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元宸。他今日穿着一袭墨色常服，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与几位世家公子品茶闲谈，姿态闲适，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她的心猛地一跳。前世，她就是在今日的诗会上第一次见到赵元宸，当时她因当众出丑，被他看在眼里，从此在他心中留下了愚笨的印象。这一世，一切都要改变。 今日芙蓉开得正好，不如就以芙蓉为题，各位小姐们即兴赋诗一首如何王氏笑着提议，目光却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婉儿一眼。 众女眷纷纷附和。苏婉仪第一个站起来，朗声吟诵： 芙蓉池畔立，婀娜映日辉。 玉露凝香蕊，清风拂翠帷。 宁为君子赏，不伴俗人归。 但得长相守，何须斗芳菲。 诗作平庸，却因她清脆的嗓音和自信的姿态，赢得了一片礼节性的喝彩。苏婉仪得意地坐下，挑衅地看了苏婉儿一眼。 接着又有几位小姐相继作诗，水平参差不齐。轮到苏婉儿时，她缓缓起身，故意露出几分怯懦： 女儿才疏学浅，只怕贻笑大方。 王氏温和一笑：无妨，不过是助兴而已。 苏婉儿垂眸作思考状，心中却在快速盘算。她必须选一首足够惊艳却又不会太过超前的诗，既要展示才华，又不能引人怀疑。片刻后，她轻声吟道：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晨露凝玉魄，晚风送香迟。 不争桃李艳，独守冰清姿。 愿化池中水，长伴君子知。 这首诗一出，满场寂静。 诗句清新脱俗，意境高远，更妙的是暗合了芙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格，与苏婉儿今日朴素的装扮相得益彰。 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抚掌赞叹，想不到苏家二小姐有如此才情。 苏婉儿认得这位是当朝大儒李老先生，以品性高洁着称。她连忙垂首：老先生过奖了，不过是偶得佳句，不敢居功。 她这话说得巧妙，既表现了谦虚，又暗示这诗并非她所作，而是偶然想到的前人诗句。果然，李老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然而在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诗句新颖，绝非前人旧作。苏婉儿的才名，在这一刻已经悄然传开。 苏婉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团扇，指节发白。原本想看着这个庶妹出丑，没想到反而让她出了风头。 妹妹真是深藏不露啊。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平日里在府中从不显露才学，今日倒是一鸣惊人了。 这话暗指苏婉儿心机深沉，故意隐藏实力。苏婉儿却只是温婉一笑：姐姐说笑了，不过是恰巧读过几本杂书，记住了几句诗罢了。若论真才实学，哪里比得上姐姐。 她四两拨千斤，既化解了苏婉仪的攻势，又给足了对方面子。 王氏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惊疑不定。这个庶女今日的表现太过反常，难道从前那个怯懦愚笨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远处的凉亭里，赵元宸端起茶杯，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苏婉儿身上。 这位苏二小姐，倒是有趣。他轻声对身旁的友人说道。 那友人笑道：怎么，三皇子对她有兴趣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赵元宸但笑不语。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各种伪装，却从未见过如此矛盾的女子。表面怯懦，眼神却透着睿智；衣着朴素，气质却清雅出尘；明明才华横溢，却偏要装作偶然得之。 诗会继续进行，却再无人关注后续的诗作，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安静坐在角落的蓝衣少女。 苏婉儿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心中平静无波。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就是要这样循序渐进地改变众人对她的印象，既不能太过突兀，又要让人记住她的才华。 苏小姐方才那首诗，意境高远，不知可有名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苏婉儿抬头，看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公子站在面前，面容清俊，气质儒雅。她认得这是吏部尚书之子陈文轩，前世曾对她表示过好感，但因她庶女身份，最终不了了之。 不过是随口吟诵，尚未取名。苏婉儿轻声答道，态度疏离有礼。 陈文轩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小姐过谦了。在下觉得，题为《咏芙蓉》便很好。 公子觉得好，那便叫《咏芙蓉》吧。苏婉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这般冷淡态度，反而更激起了陈文轩的兴趣。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苏婉儿已经转身走向另一侧，只好悻悻作罢。 苏婉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嫉恨得几乎咬碎银牙。陈文轩是她心仪之人，今日特意盛装打扮，就是想吸引他的注意，没想到反而被这个素来不起眼的庶妹抢了风头。 母亲，您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她凑到王氏身边，低声抱怨。 王氏面色阴沉：稍安勿躁，明日及笄礼上，有她好看的。 诗会结束后，宾客陆续散去。苏婉儿正准备回房，却被王氏叫住。 婉儿今日表现不错，倒是让为娘刮目相看了。王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明日及笄礼上，定要好好表现，莫要辜负为娘的期望。 苏婉儿垂眸：女儿定当谨记母亲教诲，不敢有丝毫懈怠。 回到房中，小翠激动地迎上来：小姐，您今日那首诗作得真好！连李老先生都夸您呢！ 苏婉儿却无半点喜色，反而神色凝重：小翠，你去打听一下，明日及笄礼上，母亲为我准备的那支玉簪，经了谁的手。 小翠虽不解，还是领命而去。 苏婉儿独坐窗前，回想今日种种。赵元宸那探究的目光，苏婉仪嫉恨的眼神，王氏虚伪的笑容，一切都与前世的轨迹不同了。 她轻轻抚摸着发间的珍珠簪，这是生母留下的唯一念想。前世她因自卑从未佩戴，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苏婉儿，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庶女。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如血。 明日，将是一场硬仗。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世，她要让那些轻视她、伤害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芙蓉园中的初露锋芒，不过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