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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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停车场的路灯坏了两盏，昏黄的光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像被揉皱的模型包装纸。张董刚拎着公文包从出租车下来，鞋跟踩在碎石子上发出 “咯吱” 响，就见一道黑影从路灯阴影里走出来 —— 是李叔，爷爷的老部下，穿件洗得发白的黑色风衣，手里捏着枚铜制徽章，在昏光里泛着冷光。 “老张，老爷子让我来取样东西。” 李叔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张董心上。那枚徽章他太熟了 —— 是三十年前他们三个在部队时，爷爷亲手给的 “兄弟章”，正面刻着 “同生共死”，背面是三人的入伍年份。当年张董在演习里腿伤，是爷爷背着他跑了三公里才到医务室，这枚徽章就是那时爷爷塞给他的，说 “拿着，以后见章如见我”。 张董攥着公文包的手瞬间绷紧，指节泛白，指尖蹭过包侧面的磨损痕迹 —— 这公文包也是爷爷送的，真皮的，用了快十年，边角都磨出了毛边。他喉结动了动，想装傻说 “没带什么要紧东西”，可看着李叔手里的徽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太清楚爷爷的脾气，用 “兄弟章” 来，就是给足了他面子，要是硬抗，反而落得里外不是人。 “老李，” 张董的声音发哑，慢慢拉开公文包拉链，金属拉链头 “咔嗒” 响，在安静的停车场格外刺耳，“替我跟老爷子说…… 是我糊涂了。” 他从里面抽出那份合同，递过去时，特意翻到第 5 页 —— 指尖在自己昨晚划的细痕上轻轻蹭了蹭，那道痕浅得几乎看不见，却像根刺，扎得他指尖发麻。他没明说，却在心里盼着：“老爷子，你要是看见这道痕，就该知道我不是真心想坑墨墨……” 李叔接过合同，没翻看，只把徽章塞回张董手里：“老张，回去吧，老爷子心里有数。” 他转身就走，黑色风衣扫过地面的碎石子，留下一串干脆的脚步声。张董捏着那枚徽章，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里，突然想起当年爷爷在战壕里说的话：“咱们仨，不管以后走哪条路，都不能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他鼻子一酸，把徽章塞进内兜，转身慢慢走回出租车，连去机场送文件的心思都没了。 林家老宅的书房里，台灯把桌面照得透亮。爷爷坐在老藤椅上，手里捏着那份合同，指腹在纸页上慢慢摩挲 —— 这纸是公司专用的合同纸，他一眼就认出，可上面的内容却让他皱紧了眉头。 他先翻到第 3 页 “树脂采购清单”，目光落在 “单价 3000 元 / 克” 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从抽屉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墨墨提，模型店进口树脂最高 500 元 / 克，张叔说批量拿能再便宜”—— 这是上周林墨吃饭时随口提的，他顺手记在了本子上，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3000 块一克这价能买纯金做的模型零件了。” 爷爷冷笑一声，从笔筒里抽出支红色记号笔，在 “3000 元 / 克” 上画了个圈，红墨水透纸背，像个醒目的警告。他又翻到第 5 页 “运输险条款”，指尖突然顿住 —— 摸到纸页上有道细微的凹凸感，凑到台灯下一看，是道浅浅的划痕，正好盖在 “亏损由乙方承担” 的 “乙” 字上，划痕边缘的纸纤维翘起来，隐约能看到下面 “甲” 字的痕迹。 “改字还划痕掩饰，当我老眼昏花了” 爷爷的眼神冷了下来，把合同放在桌上，拿起手机翻出相册 —— 里面存着前几天保安室发来的监控截图：二叔背着包偷偷进了张董的办公室，两人关着门聊了快一小时，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结合这份合同，所有疑点都串起来了。 他又想起前几天林墨抱怨的话：“爷爷，二叔总查我朋友圈，还让助理送仿冒的树脂补件，说签合同能加速除名……” 当时他没多说，只让林墨 “别乱签字”，现在才明白，二叔和张董是故意用 “除名” 和 “模型补件” 当诱饵，就等着林墨跳坑。 “两个老东西，敢算计到我孙子头上。” 爷爷气得拍了下桌子，茶杯盖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他弯腰捡茶杯盖时，目光落在合同最后一页 —— 林墨的签名歪歪扭扭，上面还沾着点银色颜料，像不小心蹭上去的。 爷爷心里一软，想起林墨总抱着模型零件在客厅拼的样子，指尖轻轻蹭过那点颜料，像是在擦去孙子的 “不小心”。“傻孩子，就知道拼模型，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他从抽屉里拿出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颜料痕迹，动作轻得像在呵护刚拼好的模型零件。 擦完合同，爷爷把它放进蓝色文件夹 —— 这是公司董事会专用的文件夹，上面印着 “林氏集团” 的烫金 logo。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里面有财务部门刚送来的 “树脂市场价格表”，还有李叔发来的 “张董与二叔近期通话记录”，按时间顺序整理好，放进文件夹里。 “明天开董事会，让所有人都看看，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爷爷对着文件夹低声说，眼神里满是坚定。他拿起手机给李叔发了条微信：“查一下张董和二叔近一个月的聊天记录，重点找和‘项目’‘林墨’相关的内容，明天开会前给我。” 与此同时，林墨正瘫在卧室的地毯上，对着一枚断了角的树脂补件发愁。这是他刚才拼 mg 强袭自由肩甲时不小心掰断的，断口处还沾着没干的模型胶水，泛着黏糊糊的光。 “什么破补件！比我上次拼的 hg 零件还脆！” 林墨把断件扔到零件盒里，抓起手机想给张叔发消息吐槽，屏幕却先弹出了系统的表情包 —— 一个举着 “放大镜” 的高达，旁边配着行字：【叮！检测到宿主 “拼件翻车”！友情提示：这补件是劣质树脂做的，掰断很正常，别怀疑自己的动手能力！】 林墨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回：“用你说我早就看出来是劣质品了！要不是张董说签合同能拿好补件，我才不签那破合同呢！” 【叮！宿主还不知道吧你爷爷已经把张董的合同截胡了！现在正在书房里找证据，准备收拾二叔和张董呢！你这 “随手签字”，反而让爷爷更护着你了 —— 毕竟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孙子被坑】 “爷爷截胡合同了” 林墨愣了一下，抓起个备用的模型卡扣在手里转着，“他没事截那合同干嘛还不如给我买个新的树脂补件实在。” 他根本没心思管爷爷和二叔的事，满脑子都是 “明天怎么把肩甲拼好”，随手把手机扔到地毯上，又拿起胶水开始研究怎么把断件粘回去。 【叮！宿主能不能上点心你爷爷这是在帮你 “避锅”！要是合同真被二叔拿去，你就得背 500 万的亏损锅，到时候除名进度没涨，反而要被爷爷罚去公司上班，那你可就没时间拼模型了！】 “上班” 林墨吓得手一抖，胶水差点洒在地毯上，“别别别！我还是希望爷爷能搞定，千万别让我去上班！” 他赶紧把胶水盖好，拿起断件小心翼翼地涂了点胶水，心里祈祷：“千万别让我去公司，拼模型比上班舒服一万倍！” 张董坐在回家的出租车里，手里一直捏着那枚铜制徽章，指尖把徽章磨得发亮。他掏出手机，点开和二叔的聊天框，想打 “合同被老爷子截胡了，你自己小心”，可刚打完又删掉 —— 他怕二叔冲动，去找爷爷对峙，反而把事情闹得更大；想打 “是我没办好，对不起”，又觉得没脸说，毕竟是他答应二叔要帮着坑林墨的。 最终，他什么都没发，只是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窗外的路灯飞快倒退，像一串模糊的光点，他脑子里全是爷爷在部队时的样子，还有林墨小时候拿着拼好的模型给他看的笑容。 “我到底做了什么” 张董在心里问自己，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知道，明天董事会上，爷爷肯定会拿出证据，到时候他不仅会被开除，还会连累二叔，甚至可能连几十年的老战友情都没了。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张董把徽章小心翼翼地放进内兜，深吸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楼上自家的灯光，突然觉得很疲惫 —— 为了所谓的 “公司话语权”，他差点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明天去跟老爷子认错吧。” 张董低声说，转身走进小区，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爷爷的书房里，灯光还亮着，蓝色文件夹就放在书桌正中央，里面的证据已经整理完毕，就等着明天在董事会上，给二叔和他一个 “了断”。 深夜的林家老宅，书房的灯还亮着。爷爷把蓝色文件夹放进保险柜，锁好后又检查了一遍，才慢慢走出书房。路过林墨的卧室时，他听见里面传来 “咔嗒咔嗒” 的声音 —— 是林墨在拼模型零件。 爷爷轻轻推开门，看见林墨正趴在地毯上，手里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粘零件，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地毯上散落着各种型号的零件，像一片银色的小海洋。 “还没睡” 爷爷轻声问。 林墨抬头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镊子：“快拼好了，这肩甲粘好就能完工了。爷爷，你怎么还没睡” “没事，看看你。” 爷爷笑了笑，没提合同的事，“别拼太晚，早点睡，明天还有事呢。” “知道了爷爷。” 林墨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粘零件，完全没注意到爷爷眼里的疼爱和担忧。 爷爷轻轻带上门，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他知道，明天的董事会会很热闹，但他不怕 —— 为了保护林墨，为了守住公司，他必须这么做。 而林墨，直到把肩甲粘好，都没再想过那份合同的事。他看着拼好的 mg 强袭自由，满意地笑了，完全不知道，爷爷已经为他挡下了一场天大的麻烦，而这场麻烦，还没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