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脉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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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的风刮得厉害，吹得人皮肤生疼。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云岚宗长老被押解下山，喧嚣了数日的宗门终于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平静。谢十三站在断崖边，看着脚下翻涌的云海，那曾经被视为仙境的地方，此刻在他眼里，却像一头沉默巨兽张开的苍白大口。 他转过身，看向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阿阮。少女脸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点，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那双不久前还充满决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大战后的空茫和无措。 “阿阮，”谢十三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但异常清晰，“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他讲得很慢，字句斟酌。从她体内流淌的并非寻常血脉，到那看似祥瑞的云海之上，实则是囚禁她先祖的巨大牢笼。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阿阮心上。 起初，阿阮只是瞪大眼睛，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随即，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轻颤，像一片风中的叶子。她猛地摇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谢十三，希望他告诉她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谢十三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地站着，任由山风灌满彼此的衣袍。他知道，这真相需要时间去消化。 良久，阿阮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刚刚还在为守护宗门而战，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谢十三走到她面前，抬手，并非安慰，而是带着某种郑重的意味，按在她单薄的肩上。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同源般的暖意。 “血脉无从选择，”他的声音低沉，“但路，可以。”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阿阮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一股灼热的气流毫无征兆地在她四肢百骸间冲撞起来，皮肤下隐约浮现出淡金色的鳞纹，又迅速隐没。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动，几乎要站立不住，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谢十三的衣袖，指节攥得发白。 “我……我控制不住……好难受……” “凝神！”谢十三低喝，另一只手迅速按在她背心，一股温和却坚定的灵力渡入，暂时引导着那横冲直撞的力量缓和下来。“记住这痛苦，记住这力量。它不是敌人，是你的一部分。驯服它，否则就会被它吞噬。” 接下来的日子，阿阮开始了近乎残酷的修行。谢十三教她的第一种法门，叫做“龙息吐纳”。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他让阿阮站在轰鸣的瀑布之下，冰冷的水流砸得她睁不开眼，几乎窒息，却要她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去捕捉体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龙血的力量波动。 头几天，阿阮除了冷和耳鸣，什么也感觉不到。直到某个黄昏，在她几乎要放弃时，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意，像初春解冻的溪流，终于从丹田深处升起，沿着某种玄妙的路径缓缓流动了一小周天。那一刻的喜悦，让她忘了全身的冰冷和疲惫。 但控制力量远非易事。一次尝试引导龙息冲击闭塞经脉时，那股力量骤然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体内狂奔。阿阮惨叫一声跌倒在地，皮肤下金纹乱闪，口鼻渗出鲜血。谢十三瞬间出现在她身边，双手结印，以自身更强大的龙族本源之力强行介入，将那暴走的力量一点点压回她的经脉。 “意志！”他紧盯着她痛苦扭曲的脸，声音严厉，“你的意志，必须比你的血更炽热！” 阿阮咬破了下唇，腥甜的血味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回忆着谢十三教导的每一个细节，用尽全部精神，像梳理乱麻一样，一点点将那狂暴的力量重新纳入掌控。当最后一丝躁动平息时，她浑身虚脱，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数月之后，阿阮的气息已然不同。她静坐时，周身有淡淡的龙威缭绕；挥手间，能引动气流形成小小的旋涡。她甚至能用那力量，在岩石上留下清晰的爪痕。 谢十三看着她在晨曦中练习的身影，少女的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锤炼后的沉静与坚定。他知道，她已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云海之上的秘密，龙族沉重的宿命，都将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这山巅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间隙。他们的旅程，真的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