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红尘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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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本为善神，后为恶神，有福德，其性憍慢，执着之念强，虽被种种教化，其心不为所动，虽听闻佛法，亦不能证悟。
一笑自幼修佛，却是两次入魔，正应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走火入魔有两重意思。一种是练功真气运行出了岔子，轻则功力大损，重则便是性命堪忧。
还有一种是武者心境发生变化，体内真气如江水泛滥，暴涨数倍，甚至心境也会大变。那时候，心境修为高者可以控制自己，对阵杀敌便有奇效，若是心神不稳者，很容易神智混乱，最后控制不住真气，直到爆体而亡。
但就算事后恢复，不说功力会是大损，心神也是要遭受重创，所以走火入魔对于武者来说，那便是一场劫难。
也正因如此，五年前二人入魔之后，聂离被韦先生要求闭关半年，一笑也是独坐枯木林。在此期间二人其实均是在恢复功力，也是在修补心神。
只是聂离至今才知道，原来那时一笑是修行红尘经出了问题，是以强行运功，便走火入魔。
如今回想，当时真是千钧一发，一个闪失，恐怕五年前一笑便是要殒命。
此刻，在那枯荣君连番的惊人之语说出之后，一笑似乎又是选了这条路，路没错，可惜红尘经修习有错，便是大大不妙。
聂离不禁眉头皱起，这白鹿寺的红尘经看来修行是颇为凶险，此番来看，似乎不像是佛门那类中正大气的武学，反而处处透着一丝诡异。
以心神为引，再证武道，当年创造此种武功之人，其修为想来是到了神鬼莫测之境。
他凝神前望，注视着二人之战，随时准备出手。
一笑出掌之际，枯荣天君便觉一股无匹之力传来，暗道两日之内，此子功力居然增长至此，就算是红尘化魔，也不应如此之强。
他确不知，一笑这些年的红尘经虽说修行有误，但这红尘经确也神奇，每次运功之后，都是会功力大涨，之前与其一战之后，便是再有提升。
枯荣天君收起笑容，一掌拍出，二人手掌便是贴在了一起。没有巨响传来，也没有飞沙走石。只先是空气似乎微微一凝，而后二人周身丈内方圆一道无形气罩出现，聂离双目微眯，却也是不料一笑功力已到了如此境界。
此时从外看起，二人身影在那气罩之内都已是显得模糊起来，且气罩缓缓开始荡起一阵阵波纹，地面之上，那颇为坚硬的青花石板，开始慢慢碎裂。
一道道缝隙之二人脚下蔓延，几个呼吸之后，以一笑与枯荣天君二人为中心，地面上出现了无数裂缝，延伸散开，直到十丈之外。
枯荣天君心中讶异，不料一笑竟然能挡住自己。而后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红尘修罗，听着是很霸气，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走火入魔而已，若是那个聂离入魔，还差不多能与自己一战。
枯荣天君雪白的须发飘起，身上的气势又是拔高几分，便听得一道有如闷雷的响声在白鹿寺内回荡。
聂离双眉不由一蹙，只见一笑二人周身十丈之内地面皆是下陷一尺有余，自二人脚下，地板一圈一圈的碎裂而开，好似一层波纹散开。
然后无数碎石在真气之力下，渐渐升起漂浮在空中，这般奇景，实是煞为壮观，众人一时都看得呆了。
褚山在一旁盘坐运气化解体内之毒，此时便也是心惊，叹服这二人功力着实是惊人，他便不由看了一眼聂离，想到此人如今怕也是有此等实力。若是六御仍在，未来达到韦先生的高度，领衔十万玄衣使也不是没有可能。
聂离此刻没有那么多心思，而是全神贯注望着一笑与枯荣君二人。他双指微微一弹，一道剑气激射，便是直向那十丈方圆的气罩而去。
只见倏然一瞬，剑气噗地一声射入气罩，但却再无声息，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丝动静。
他便是知道，此时这十丈之内便是二人的一方小天地，实难破之，就算自己全力一击可以破了，不说伤不伤得了枯荣天君，一笑和自己恐怕便皆是要受重伤，只得耐下性子凝神观战。
枯荣天君出招之后，一笑便觉周身出现一股巨力，开始挤压自己。他气归丹田，抱元守一，体内真气如惊涛骇浪般源源不绝而出。
一笑僧袍臌胀，好似一个圆球，但那股巨力愈来愈大，一笑撑起的衣袍便是在不断变形，如同一只泥巴被人揉捏一般。
直至此刻，二人手掌还是相互贴着，这一切变化皆是出自二人掌中发出的那澎湃巨力。
一笑知枯荣天君功力深厚，但却不成想到居然到了如厮地步。简直是如渊如海，他不禁皱眉，事情似乎不对。
他掌中之力落入枯荣君身上，无论威力如何巨大，似乎都会消散无形。但这种感觉又不是吞天功那种吸人功力的路数，倒像是所有的力量都枯萎消散了。
想到这里，一笑双目一闪，手中一拧，另一只手在这一拧之时握拳而出，一笑那只拳头立时仿若琉璃所铸一般，闪耀着夺目色彩，但那光芒虽是美丽，但其中所蕴含的威力却是十分恐怖，它若是落在了人的身上，场面恐怕就没有那么美丽了。
枯荣天君嘴角微扬：“琉璃如法身！”
却见他的拳头也散发出一般无二的闪耀光华，便是迎上了一笑之拳，两拳相击。轰然爆发出一股巨力，一笑沉喝一声，二人便是分开。
枯荣天君轻咦一声，却是不想一笑用意竟是如此。随即了然，一笑不愿与自己比拼内力，便是想要退身。他冷笑一声，便双拳皆如琉璃，是追上一笑，再次出拳。
一笑双足点地，却连看都没看，化拳为掌，二人遂就是掌拳相交。
二人此刻之交手却不似先前那般，力道隐而不发，最后相互汇聚自成天地，反而是交手之刹，便声势浩荡。
先是那气罩砰然一炸，一股股气浪席卷，便是吹得众人在地上不由后退数丈，立时是人仰马翻。
随后二人便缠斗开来，拳、掌、指、爪、腿，先后不知换了多少功夫，二人出手又是太快，场间便像是出现了两团光影在那里相互纠缠，闪烁不定。大梵宝殿之前的整片广场之上顿时是飞沙走石，更好似在地震一般，晃动不已。
二人之战愈加激烈，聂离双眉却是越来越紧蹙起来，他知道，一笑快不行了。
果然，那两团光影忽的便是散去，一道白袍身影自其中呼啸飞来，但看样子，更像是被一掌击退。
一笑在空中一个翻身，聂离也是一掌探出，生出一股柔和力道，拖住一笑身子。
一笑这才是堪堪落地，而后便是喘着粗气，嘴角上还挂着一丝鲜血。
而远处的枯荣天君却是站在原地稳如磐石，他轻轻揉了揉手，说道：“这金刚身练的不错，说实话，若是同龄，我绝然不是你此时的对手，你确实是天赋绝伦，也怪不得普灵和普华对你如此重视。”
他放下手，负手叹道：“可惜啊！走错了路。”
一笑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双目归于平淡。他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缓缓说道：“枯荣枯荣！原来如此，师伯，你真是自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