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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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睿一晕,后面的事就没办法讲了,况且这一大群人陪着他折腾了大半宿,早已人困马乏,疲累不已,于是柳旭留下两个手下将贺文睿抬到厢房照料,其余人等则全部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柳旭刚刚梳洗完毕,还未来得及换上外衫,房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定睛一看,贺文睿满面怒容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粗壮木棒,指着柳旭恶狠狠说道:“姓柳的,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设计陷害我”
“陷害”柳旭摸着下巴不以为意地说道:“贺兄,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这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让你吃官司!”
“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和那丑丫头分明就是一伙的,她诬陷我毁她清誉,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柳旭冷笑出声:“贺大公子,但凡设圈套害人总有个所求,你说我们是图财了还是害命了你丢啥了你除了丢人以外好像啥都没丢吧你说我们陷害你,你觉得有人信吗”
“我……”贺文睿被柳旭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气得通红,半天之后才咬牙吐出来一句:“你们……你们劫色!那丑女想要把我扣在这山里当上门女婿!”
柳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情很是暧昧地说道:“劫色吗看来你还挺惦记那位姑娘,正好她就在门外,你要不要跟她打声招呼”
贺文睿闻言只觉后背冷汗直流,扭过头一看,见一位身材壮实,长相普通的少年正端着托盘立于门口,想来是给柳旭送早饭的,再往旁边探看并无其他人影,贺文睿心里不免有些奇怪,正纳闷的时候他突然觉察出了异样,盯着那少年的脸庞仔细瞧了又瞧,突然大叫一声:“啊……是你,你……你……你是个男的……”
那少年一听,双目圆瞪露出怒意,骂道:“你瞎啊我不是男的还是女的”
柳旭闻言哈哈大笑道:“螃蟹,他不是眼瞎,是失望,你要是个姑娘,昨天闹那一出好歹是一段风流韵事,眼下就只能算作是荒唐事了!贺三公子,这门亲是结不成了,不过你们可以义结金兰,认个干哥哥回去,也算没白受一回罪。”
原来昨日把贺文睿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这位杏花姑娘,是由螃蟹假扮的,只因时间仓促,柳旭的手下找不到合适人选,只好决定在这一群小伙子当中挑出一位男扮女装,主意虽好可没人主动接手,最公平的办法就是抓阄,螃蟹的运气差了些,最终这挑大梁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知道真相的贺文睿脸色黑如锅底,磨牙的声音再次响起,少顷,他扭头瞪向柳旭,双目之中似有火焰喷出,柳旭心中暗叫不妙,果然,下一秒钟,贺文睿举起手中木棒朝着柳旭扑打过来。柳旭早有提防,一见情况不对,闪身就跑出了房间。此时下人们都已起床,忙着洒扫庭院,整理院落,这时看见东家被人追打,立刻停下手中活计,一群人围堵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贺文睿摁在了地上。
自己人控制住了局面,柳旭暗暗吐了口气,接过螃蟹递过来的紫色貂皮斗篷披上身,神情又如刚才那般轻松明快,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对着被摁在地上的贺文睿说道:“贺公子,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愤怒吧被人当成傻子耍,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受不了了吧你现在是不是想一刀捅死我,以解心头之恨”
贺文睿只顾着怒目而视,对柳旭的问话一概不答,柳旭倒也不在乎,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花了这么大劲给你弄了这么一出戏”
贺文睿眼睛转了转,有些心虚地说道:“是上次你们被歹人劫走的事吗那不是我指使的,你们没有证据,别诬赖好人。”
柳旭被他的一番话给逗笑了,说道:“你这算不算做贼心虚我都没提那件事,你自己反倒忍不住露了底”
贺文睿被人揭了短,不敢再出声,只听柳旭慢慢说道:“你为什么来到双鹤书院大家都心知肚明,双鹤书院是江南有名的诗书圣地,你就打算把你这一生最宝贵的锦绣年华浪费在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上面”
“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我又不是你爹你妈,我为什么要管你我只是可怜你二姐贺淑敏,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只能被婆家的人羞辱、蹂躏。哎!真是可怜啊!”
“那还不是楚茗雪害的,要不是他,我姐怎么会被人欺负怎么会守活寡”
柳旭闻言撇了撇嘴角,冲着天空翻了个白眼,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奈,语气很是不屑地说道:“你还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二姐被婆家的人随意磋磨,你当真以为是楚茗雪废了崔五这么简单傻小子,拜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楚茗雪是替崔家背了黑锅,即便没有楚茗雪这件事,你二姐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她照样还是守她的活寡。”
“你少胡说八道,就是因为楚茗雪,我二姐才会吃这么多的苦,你跟楚茗雪是穿一条裤子的,自然替他开脱,你不用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我不会信的。”
“你信不信我不管,我今天就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让你看清楚真相。你二姐有今天这个遭遇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娘家太弱,不管是父辈还是兄弟,没有一个可以为她撑腰鼓气。你父亲是正三品,崔家老爷是正四品,按理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你爹要是真心疼女儿,舍不得她吃苦,完全可以退了这门亲事,毕竟崔五当时做下的丑事可是轰动京城,崔家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为何你爹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还推着你姐往前走”
“那是……那是……那是我爹重信守诺,读书人讲究一诺千金,早就定下的婚事怎么可能随意反悔”
“这个说法也就是你这种没什么城府的小屁孩才信,你爹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他肚子里打的算盘可是精得很,你们贺家现今官位最高的就是你爹,你们家能扯得上关系的亲戚要么不入仕,要么就在清水衙门里当个芝麻小官。其他人先不说,就你们三兄弟,你大哥前两年考中科举,现在是翰林院七品编修,你二哥在太学读书,还未下场应试,至于你,整日游手好闲,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想要考取功名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呢!再反观崔家,家大业大,枝繁叶茂,子弟中出仕为官的数不胜数,崔家老祖宗曾任湖广总督,老太爷曾经官至户部左侍郎,三老太爷官至詹士府詹士,到了崔家老爷这一辈,十个堂兄弟有四个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而且都是在强权部门的重要职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崔五爷这一辈更不用说,现在已经有五人通过科举,分配到各部或是外放任职,这还只是崔家自己人,更不要提这些年来崔家的门生故吏,姻亲至交。傻小子,你现在明白了吗你爹是拿你二姐做了笔交易,用你二姐的婚事来换取崔家对你们贺家的支持,你二姐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成全了自己兄弟的前途。贺文睿,你真是有个好姐姐!”
贺文睿半天没缓过神来,他震惊于听到的事实,他从没想过事情还会有另外一层原因,他曾经无数次的发誓,要让夺走姐姐幸福的凶手生不如死,可谁料到,幕后的那只黑手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竟也扮演了帮凶的角色。
刚才一直把贺文睿按在地上的那些随从早已经松手离开,可是贺文睿却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冰冷坚硬的泥土里,动弹不得,他的脸色煞白,神情崩溃,嘴里一个劲地念道:“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柳旭本来还有一肚子的冷言冷语、嘲讽讥笑要甩给贺文睿,可看他现在这番模样反倒不忍心了,重重叹了口气后,移步进了房间。路过贺文睿身旁的时候,她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嫁入崔家,你姐姐是自愿的,你爹并没有逼她,她做这一切的目的若是你之前不明白,现在总该清楚了吧你要是以后还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虚度光阴,你姐姐跳的那个火坑就是你亲手挖出来的。”
贺文睿在地上坐了多久没人知道,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他抹了一把被泪水浸湿的脸颊,步履踉跄地走到门外,抬头看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车夫听见动静走上前来,对他说道:“贺公子,我们少爷已经回书院了,走之前吩咐小的送您回去。”
贺文睿点点头,刚想抬腿上车忽然想到槐生还不知死活,便问道:“我还有个书童,昨夜和我走散了,他现在……”
“贺公子放心,您的书童昨天晚上我们少爷就安顿好了,现在应该在城门口等着您呢,我们回去的路上就能碰见。”
贺文睿吐了口气,漠然地点点头,随后爬上马车不再说一句话,眼睛里、脑海里全都是二姐贺淑敏的音容笑貌,他心里忍不住问道:“二姐姐,你这么做值得吗你这么爱护这个家,可谁来爱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