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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宫宴的变故,以非常快的速度流传开,翟家有意压制,但事情一开始发生在宴请百官的大殿内,即便翟家手再长,也不可能堵得了悠悠众口。

右相与金凤楼大掌柜有染,同时也与次金陵人口失踪案件有关的消息一传出,众人哗然,骂声不断,激愤难耐的受害者家庭自发聚集到右相府,边骂边往门上扔臭鸡蛋。

但高门大院的右相府早已经空了。

昨夜来了支铁骑,将奄奄一息的王司乔和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都带走,门上也贴上封条,结合传言来看,右相这次是彻底栽了。

王京当晚就被送入天牢。

王思涵和那老妇人被带到翟家,暂时关押起来。

如果王思涵所做的事被人知晓,翟筱梨断然不会放过他,但现在事情都被王京认下了,他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局外人,得以苟且偷生。

但王思涵和老妇人的存在,对翟家而言其实是种羞辱,只要看见他们,就会让人想起多年前翟筱梨嫁给王京引发的杀妻以及王司乔并非王京亲子的丑闻,简直是翟家名声上一块洗不掉的污点,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让两人永远消失。

可偏偏那老妇人是左相推出来的证人,把人杀了容易,但怎么交代呢,反而容易落人话柄。

故而翟家只是把人囚禁起来,并非对他们做什么。

京兆尹虽然把事情都推到王京头上,宣称自己是被逼结案的,但逃不了失职之责,已经被革职查办。

案件的后续审查交给了御史台,二掌柜也被关进天牢,虽然她对姐姐做的那些事不知情,但考虑到两者的关系,加上此事牵连甚大,还是把人扣下,关了三日才放回。

除了案件进展,人们还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是那个梁宁到底是何许人?为什么要制造那些可怕的怪物。

这自然就牵扯出万兽楼,十多年前发生的那桩惨剧也被翻了出来,得知金凤楼的两位掌柜正是当年的受害者,众人唏嘘不已,一边痛斥骨娘助纣为虐,一边又心生同情,想想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始作俑者王京,于是集中火力使劲喷他。

还有人专门写了本书,加油添醋地“还原”了事情经过,把王京塑造成狼心狗肺十恶不赦的伪君子,骨娘则成了被人利用可怜无辜的弱女子,加上原配、续缘的爱恨情仇,剧情狗血,白话叙述,却出乎意料的畅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音盏连跑了好几家书坊都没有,最后花了十两银子从一个卖包子的小贩手里买到的。

看完后,她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想象力,因为部分狗血的剧情,真的非常接近事实,比如为了娶公主(大概怕得罪翟家,笔者改动了部分人物设定,翟筱梨在书里成了公主),王京丧心病狂地将原配残杀,再伪装成强盗所为……

“啧啧,这个写书的人真是个人才,我怀疑他根本是知情的,为了避嫌才不得不改动一些情节。”

音盏靠在院中的树杈上,一边啃着雪花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书,双腿不停晃荡着,十分悠哉。

银星突然从屋里冒出头来,手里拎着一件衣服,满头问号,“这谁的衣服,怎么放在我房里?”

音盏循声望去,瞧清他手上的衣服,蓦然睁大眼睛,叫嚷道:“哎呀呀!忘了还白飘飘衣服了!”

那天回来后,衣服被她扔在角落,估计是下人看见拿去洗了,见是白的以为是银星的衣服,就给放他房里了。

银星纳闷,“白飘飘是谁?”

“言雪衣。”音盏从树上跳下来,提起这茬就郁闷,“就是万兽楼那个少当家。”

银星将衣服抛给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衣服怎么会在儿?”

音盏接过衣服,将梨核往后一抛,苦着脸道:“这事说起来话长,总之得想办法把衣服还给他,但你知道吧,我被他看穿了。”

“哦……”银星视线往后瞟,表情很是古怪,似乎想笑又使劲憋着。

音盏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花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中,一张俊脸阴沉沉的,身后不远处躺着个梨核,从方向上看,应该是擦着他飞过去的。

音盏看见他就有些心虚,不自觉将衣服抱紧了些,讪笑道:“额,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啊。”

花燮冷着脸道:“做人要有素质,别到处乱扔垃圾。”

随后看见她的举动,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你怎么一天到晚抱着那衣服,变态啊!”

音盏囧,“谁一天抱着了,我正准备还回去呢。”

“正准备……”花燮眯了下眼睛,嗤道:“你还不想还了是不是,打算怎么着,抱着睡?”

这人是想吵架吧!

音盏皱眉,不悦道:“关你什么事。”

花燮往前走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言雪衣是万兽楼的人,你是我的人,现在你整天抱着他的衣服犯花痴,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逻辑上没问题,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音盏往后退两步,与他保持平视,解释道:“都说了我没有整天抱着,刚才阿银才递给我呢。”

奇怪,她为什么要解释。

“你们还换着抱?”花燮瞥向银星,满脸的嫌恶,“这都什么癖好。”

音盏:“……”

好累啊,不想和这人说话。

银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逼,什么鬼?关他什么事。

“那个……我突然想去外面透透气,你们慢慢聊啊。”

说完,银星直接掠上屋顶,转眼就溜没影了。

花燮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缓缓收回视线,问:“平时你们就这样出入王府的?”

见他不再揪着衣服说,音盏松了口气,道:“这样方便啊,隔壁就是街道。”

她说得理所应当,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花燮想说梁上君子才不走正门,紧接着想起自己也经常不走正门,影卫也是……这话要说出口岂不是把自己也骂了,于是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本公子交代?”

音盏一怔。

这是……开始算账了?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拿不准他是在炸自己还是真的看出些什么,只好装傻充楞,“什么事啊?我没事啊。”

花燮不为所动,“别给本公子来这套,忘了那晚你怎么说的,回去以后任、我、处、置,现在本公子心情好,懒得处置你,但你得给我说实话。”

音盏咕哝咽下口水,“我说,但你得先把话说清楚,我才知道说什么实话啊。”

花燮眯眼看着她,静静的,好半晌才开口道:“你和王京有仇?”

音盏一怔,沉吟片刻,道:“是的。”

花燮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继续道:“所以,什么破案为了拿赏金都是假的,你从一开始对失踪案感兴趣,只是因为涉及到王司乔,方便你接近目标人物。”

“是。”

“你答应成为我的人,也不是迫于威胁或者走投无路,而是因为接近顺承王府,更好接近你感兴趣的人。”

“是。”

“那封信怎么回事?”

“……”

音盏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花燮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金凤楼大掌柜和王司涵有一腿的事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

“谁说的。”音盏反驳道:“他爹肯定知道啊,指不定还有别人知道呢。”

花燮冷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既然你承认和王京有仇,那么你要对付他,利用那封信确实是个很好的手段,信中没有署名,王京为了帮儿子脱身不得不把这屎盆子往身上扣,整个计划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天衣无缝,但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信里的内容的?又是怎么将信栽赃给王京的?”

音盏抿了抿唇,没想到花燮真的对她产生了怀疑,还一针见血地问到了关键,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有证据,不然也不会来问自己。

“我确实和王京有仇,也确实看过那封信,就在去岁寒寺之前见大掌柜的时候,她那天情绪很不对劲,忘了把信收好,我眼力很好啊就看见了,那晚信掉出来后,我就想到了移花接木这个可能性,决定试一试,没想到王京自己坏事做得太多,拔出萝卜带出泥,都不用我做什么,他就把自己坑死了。”

花燮依旧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谎。”

音盏:“……”

是啊,她说谎了,但没证据证明啊。

花燮继续道:“移花接木是你想到的,但不是在现场,而是之前,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所以才要求我带你入宫。”

音盏心里微惊,这人好敏锐的判断力。

“但进宫后,你并没有接触过王京,所以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袖中的,还那么恰好的落在王夫人面前?”

音盏扯了扯唇,只能死不承认,“我不知道,可能就像梁宁一样,老天都想亡他吧。”

花燮看着她,不置可否,半晌幽幽道:“还是说……王京身边有你安排的人?”

音盏正琢磨着怎么蒙混过关,没想到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当即睁大眼睛,露出事情败露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我是不会告诉你他是谁的。”

花燮嘴角勾起,眼底闪过一抹确信。

她当然不会说,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这女人有心计有胆识,就是没有演技,太浮夸了。

“你和王京为什么结仇,我看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音盏一扫装傻充愣的模样,清眸仿佛染上一层冰霜,咬牙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既然那晚花燮没有拆穿自己,甚至有意想帮给了她发言的机会,说明他根本不在乎王京这个人会有什么下场,那她也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恨意。

花燮微讶,入宫那天他就察觉出音盏一直在隐忍某种情绪,根据后续发展推测出她和王京有仇,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份仇恨会如此大如此深,亏得她能表现得那么平静自然。

“除了他呢,还有谁?”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合时宜,显得他特别冷血,但花燮必须问清楚,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事还没完。

音盏沉默片刻,道:“和你无关。”

花燮眼眸微眯,“只是我?”

音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道:“也和王爷王妃没关系。”

但将来,若顺承王府选择站在南慕雄这边的话,他们恐怕就要对立了。

看着面前的人,想起花王妃微笑的语气,音盏心情忽然有些微妙,她发现自己一点不想有那么一天。

可顺承王府一直是南岳帝国的守护神,顺的是天,承的是恩,即便如今已经走下神坛,想必也是和皇室同一条战线的吧。

花燮不知道音盏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音盏的目的不简单。

无论是她还是银星都拥有不俗的实力,这样的两个人出现在金陵,绝对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况且她还特意乔装成男人,种种行为都非常可疑。

两人的相遇,正如那天她说漏嘴的话一样:利用就利用吧,反正也是相互的。

音盏利用他复仇。

他利用音盏帮自己拿到那样东西。

他们间只是利益的合作而已。

但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有些紧张,害怕瞧出自己或者说顺承王府是她的目标,好在……她的微表情很好懂,花燮相信她的话。

她说无关,那就是无关。

只要不是针对顺承王府,即便她要把南乐帝国倾了去又何妨,指不定他还乐意助其一臂之力呢。

直到此时,花小王爷依旧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代表着什么,他天真的心想,只要友谊的小船不翻,那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地进行下一步了。

“对了。”音盏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问,这会儿把话说开反而没了顾虑,“王京,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花燮似乎早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勾唇道:“你应该问翟家打算如何,既然皇上全权交给翟天临处理,那王京是死是活都由翟家说了算,不过,有个消息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哦?”音盏看向他,“是什么?”

花燮:“王京被押入天牢的第二天,王夫人对他好生一顿折磨,还把他的舌头给割了。”

音盏有些讶异,但想到王京做的那些事,翟筱梨有此反应也不奇怪。

“还有。”花燮道:“王司乔死了,事发当夜死的。”

音盏抬眸,讶异道:“王司乔死了!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花燮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没有回答。

音盏却突然想到了,她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是翟家——王夫人怎么会同意?毕竟是她亲儿子啊。”

花燮视线看着远方,嘴角带着讽意道:“真想总是伴随着残忍的,王司乔曾经是她的宝,事发后就成了刺,再说,他伤成那样本来也活不久,翟家不过是提前结束了这份‘耻辱’。”

王二公子风评不好,骄纵跋扈,他有些小恶,但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遇了这么惨的经历,还在生命最后关头被最亲的人抛弃,实在让人觉得命运无常。

“姓翟的这家人。”音盏道:“真的很无情。”

花燮道:“所以翟家才会有今日的地位,才会有大名鼎鼎的翟大将军。”

音盏捏着衣服的手指收紧,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去想此事,转而问道:“那些失踪受害者,救治得怎么样了?”

花燮缓缓摇头,神情有些沉重,“情况不乐观,有所好转的只有三个人,其余人都没撑过去。还有,找到了梁宁之前在金陵城的老窝,在一处地段偏僻的宅院,已经证实购买人就是大掌柜,地下室中有余下失踪人的尸体。”

音盏听后心里很难受,在这次案件中,梁宁为了引出言雪衣设下陷阱,大掌柜助纣为虐,与王司涵同流合污,王京为了一己私心视人命为草芥,这些人都死有余辜,可那些受害者何其无辜,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毁于人心的罪恶。

见她情绪低落,花燮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行了,事情过去就别想了,本公子现在有事办,你跟我走一趟。”

音盏皱眉揉向额头,抗议道:“有话直说别动手,我又不是听不见。”

见她白皙光洁的额头居然有些微红,花燮有些无语,自己根本没使劲啊,这就红了,皮肤也太嫩了吧!

想起花王妃说她皮肤水润白嫩,花燮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眼光不由自主地朝她脖颈看去,素黑的衣领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更加衬得她皮肤白皙胜雪,线条优美的延伸到下颔,居中平滑细腻,确实没有喉结。

自己之前没注意到是因为她年纪太小了吧,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也很单薄清瘦,才会给人一种还没发育变声的错觉。

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她这模样明明很安全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装男人?怕有人惦记你的美貌?”

音盏听到他特意加强了“美貌”二字的发音,满脸揶揄之色,顿时黑了脸,怒道:“是啊,本人美若天仙,怕你们这些臭男人把持不住,所以乔装成男人,不行啊!”

因为太过火大,手里的书一松,啪嗒掉了下来。

这本书之前被衣服遮着,花燮没有看到,这会儿捡起来一瞧,乐了,“我看你是这种狗血本子看多了,才会生出些妄想症来,还美若天仙,这天仙性别男,长胡子不?哈哈哈!”

音盏气得翻白眼,劈手抢过书,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说话。”

“走自然要走,你也得一起走。”花燮昂了昂下巴,不容置疑地说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必须听从本公子的吩咐。”

音盏气呼呼地看着他,突然将胳膊一抬,道:“我还有事,要去还衣服。”

“那正好。”花燮笑了起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万兽楼。”

……

万兽楼位于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与长乐坊毗邻,街道宽阔平整,两侧建筑宏伟,商楼林立,茶楼酒肆、香坊器店,接二连三,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音盏来金陵也有段日子了,却是第一次来这条街。

原因无他,没钱啊。

吃的、玩的、有意思的,哪样不需要花钱,荷包空空只能干瞧着,那还去干嘛。

不过这次是和花燮一起出门的,定要抓住机会好好敲他一番。

音盏手扒着车窗往外瞧,卖糖糕的小贩将手拢成个喇叭大声吆喝;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在父母身边嬉笑奔跑;布置精美的店面不停地进出着客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模样不一,服饰各异,就这么看着也挺有意思的。

路过长乐坊时,音盏注意到金凤楼门前架起了竹竿,似乎在修葺整顿,招牌已经摘了下来,不由惊讶道:“这什么情况,不开了吗?”

花燮伸脖子瞧了一眼,又缩回去靠着椅垫,道:“出了那样的事,金凤楼自然经营不下去了,听说二掌柜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出售金凤楼,把卖楼的钱平分给了受害者家庭。”

音盏闻言,不由对二掌柜此举鼓掌,问道:“那她人呢?以后打算怎么办?”

花燮翻了个白眼,“这种问题自己去问,本公子哪儿知道那么多。”

音盏撇撇嘴。

有机会她还真想见一见二掌柜,虽然开始两人互相看不上眼,但接触下来这人还是不错的,拥有那样痛苦可怕的经历没有怨天尤人,依旧努力的生活,保持着对爱情的憧憬,敢爱敢恨,这份赤子之心,大概也是大掌柜想保护的吧,才会对她隐瞒了那些事,一个人背负罪恶。

“想什么呢?”花燮道:“实在想知道就下去看看吧。”

“不了。”音盏摇头,“顺其自然吧,二掌柜估计也不想见到我。”

即便大掌柜是咎由自取,但这事暴露始终有她的参与,二掌柜和姐姐相依为命,感情深厚,难免不会产生迁怒,况且她本来就不喜欢自己。

放下车帘,音盏重新坐好,这才问道:“你要去万兽楼做什么?”

花燮倚着软榻,手里抓着把瓜子,边嗑边道:“下个月就是皇上寿辰了。”

音盏不明所以,“这和万兽楼有什么关系?”

“和万兽楼没关系,和本公子有关系啊。”花燮“咔嚓”嗑着瓜子,慢悠悠道:“我得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寿礼?”

“那是我爹操心的事。”

花燮给自己沏了杯茶,喝一口,才继续解释道:“每年皇上寿辰,除了举办宫宴,还会安排一些助兴节目,称为东皇猎,说白了就是朝中的青年才俊在东皇苑进行一场比试,赢了的人觉得有面子,皇上也会赏些小玩意儿。”

音盏明白了,“你也要参加?”

“往年我是被迫参加,不过今年……”花燮优雅地吐出瓜子皮,道:“我必须参加。”

“哦。”

音盏也伸手去抓瓜子嗑起来,心想那和她没什么关系。

刚把瓜子放嘴边,花燮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靠你了。”

啥?

音盏瞠目结舌,“我?”

说好的青年才俊呢?她——也算?

“是啊,你。”花燮缓缓往后靠去,倚着软枕,笑容魅惑却十分欠揍,“助兴节目嘛,哪用得着本公子亲自上。”

音盏恨不得将手里的瓜子全部掷出去,丢他一脸麻子,但想到这样一来就能进宫,当即又变了态度,“那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花燮道:“赢就行了。”

音盏糟心地看着他,说的容易,但什么比试什么规则你倒是说清楚啊。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花燮笑道:“放心吧,本公子觉得你能行,不过现在,我们要去买点道具。”

“道具?”音盏问:“去万兽楼买?”

“不错。”

音盏没再问买什么,因为在万兽楼买的不是兽,就是和兽有关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万兽楼是怎么起家的,只知道它已经在这片大陆存在了好几千年,似乎从来就有,又好像是从历史长河中突然冒出来的。

万兽楼势力庞大,经营遍及各国,稍微大点的城池都有其经营场所,像金陵这样人口众多,繁华热闹的皇城,更是修建得壮观宏伟,标志性的兽塔高达数十丈,比皇宫最高的了望塔还要高出很多。

关于万兽楼的背景也非常神秘。

一说是背后有实力强大的大人物在操控,但这大人物什么来历身份,却无人能说得清楚。

一说是万兽楼背后的势力是神殿,因为其大本营建在中州,那里可是神殿的势力范围,但这个说法并不受大众认可,万兽楼存在了数千年,而神殿却是这几百年才出现的,时间顺序不对。

最后一个说法,也是大陆普遍的看法,万兽楼乃言家所有。

言家是个传承悠久的超级世家,与一般传承家族不同,言家旁系甚多,势力庞大,传承颇杂。

这里的杂不是贬义,而是非常令人艳羡的优势。

大多数传承家族都是单一法系,比如花氏传承的火系,南慕皇族传承的水系,但言家不一样,这个大家族到处开枝散叶,足迹遍及各国,现有的四大基本法系和三大变异法系,七个法系传承言家一个不落的全都函括。

与其说言家是个传承悠久的大家族,不如说是个实力强横的超级大派,这片大陆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恐怕只有中州神殿。

但令人惊奇的是,数千年来,不管历史如何演变,朝代如何更迭,言家始终只经营万兽楼,不染指任何一国政事,亦不管江湖的腥风血雨,只要不涉及自身,就绝不轻易出手,低调得甚至会让人忘记其存在。

这次言雪衣来金陵也非常低调,要不是涉及到这次案件,估计没多少人知道名动大陆的言少当家来了。

但这会儿——

音盏看着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的万兽楼大门,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万兽楼生意这么好?这每天得赚多少钱啊!”

要知道这可是万兽楼,大门立坊修得极其宏伟壮观,堪比皇宫大门,这样都能被围得水泄不通,那得有多少人啊。

花燮冷哼一声,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不屑和某种难以辨识的情绪,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再好好看看,这要都是客人,万兽楼早特么统一世界了。”

“嗯?”

音盏再次定睛看去,终于发现端倪,“怎么……都是女的呀?她们手上拿着什么,花?好奇怪啊,她们在干嘛,怎么看着一个个像……像……”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花燮替她说了,“像发春似的。”

音盏噗的笑出声,还别说,真有那么点意思。

只见扎堆的少女、妇人一个个双颊绯红,两目含春,手里拿着丝绢、鲜花、果蔬等物,或相互交谈,或垫脚挥臂,走得近了,还能听到人群中有人呼喊言雪衣的名字,明明连片衣角都没见着,却激动得面红耳赤,捶胸顿足,掩面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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