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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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贞亮低头后退离开了长生殿。皇帝一连串的给他下了三个命令。
一、派太医去给韦华看看伤势;
二、让神武军去保护韦华;
三、去寻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决定先去让神武军先过去保护那位处于风波中心的御史中丞,毕竟如果刺客得知他没有死,很可能还会发动第二次袭击。
首先得让他保住一条命,别在太医没有到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他就走出长生殿的大门,往外边走去,去寻神武军的大将来处理此事。
他让大将分出一队人马往宫外走去,希望能够来得及。
刘贞亮慢慢走出长生殿那阴影十足的建筑范围后,回头看向那仿佛一只巨大怪兽的皇帝寝宫,这同时也是帝国权力的最中心的地方,但是却那么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风静静地吹着,天气已经转凉,周围一切都已经有了秋意。
长生殿内烛光摇摇,也没有人说话,那些炼丹的道士也都散班回去休息了,这么早值班的人根本没有,再加上刚才皇帝下了一道命令说取消今天的朝会,整座宫殿陷入了一片寂静。简直就像是一座可怕的坟墓一般。
有小内侍看到刘贞亮从长生殿内走出来,赶忙上去接应。
“老祖宗。”
刘贞亮对他点了点头,匆忙往太医院走去。为了让皇帝能够及时地请到医官,所以太医院距离皇帝寝宫还算蛮近的。刘贞亮估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走路过去比较快。
他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走向了太医院的方向。毕竟宫里天大地大,还是皇帝最大,所以太医院里皇帝的寝宫算是最近的。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太医院门口。因为现在还是属于清晨,天色未明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太医院的人还是昨天晚上在此值守的夏医官。他原本觉得今晚是一个寻常的一天晚上,正等着和他交接的人过来换班。可是没等到换班的同事,倒是等到了宣读皇帝口谕的刘贞亮。
本想累了一天就想回家睡觉的夏医官只得背起医药箱,带上治疗剑伤的外用药膏,跟着刘贞亮往宫外走去。接到命令的夏医官只能在心里腹诽着那该死的刺客。
真是倒霉,怎么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在我快要换班的时候搞了这一出。真的压榨人劳动力,果然刺客就是不要脸。让人加班是最令人讨厌的行为了,可偏偏这破事就让他给遇上了。
刚才他在听刘贞亮宣读完口谕之后,还小心地旁敲侧击地询问伤者的情况,以及可能的伤势。
当他听到宰相当场死亡,御史中丞受到重伤之时,便觉得头更加痛了,心想自己等下还不定能看到第二起的暗杀呢。
刘贞亮客气地将夏医官送到宫门口,将其交给即将出发的神武军小队,然后便自己往外朝准备寻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去了。
……
却说夏医官跟着骑着高头大马的神武军小队出了宫门,看着那东方已经有些发白的天际,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这种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时刻。
因为担心他一人走路误了时机,神武军小队的领头人特地让一位军士带着他骑在马上。虽然夏医官并不害怕马,但是这样坐在马上却是头一遭,这让他觉得又尴尬又丢脸——他可不是那种坐在人身前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娘子。但是为了不影响这些人所说的大局,他还是不得不进行了妥协。
宽阔的大道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稀少的人群,其中不少还不知道刚才在洛阳发生的巨大的变故,还在继续每日那按部就班的生活。夏医官他们所在的神武军小队浩浩荡荡地骑马来到大道上反而是一种少见的情况,不少人还是好奇地驻足观看。
但是神武军小队谁都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关心这些围观群众,他们按着既定路线往韦华的家里纵马跑去。
韦华经过刚才那次刺杀,已由仆人帮忙从道旁的沟里抬了出来。然后送回家开始初步的疗伤,并遣人去宫中告知遇刺的消息。
他的年逾古稀的老母亲刚刚还看着儿子吃完早饭前去上朝,现在却是浑身血迹斑斑地被抬回来,不仅急的眼泪汪汪。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儿子已经身赴黄泉了。但是她的儿子虽说是还活着,但是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府上会医术的人简单处理了一下,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只能去外面寻找郎中了,可是这个时候,医官根本没有开门呀。
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让老妇人的身躯不由得抖了一下。
“什么声音……”
她颤巍巍地说道。
但是回复她的却是好几支飞过的箭矢,还好另一个仆人眼疾手快,赶紧拉着她躲到了桌子下面。
“阿华!阿华还躺在椅子上!”
仆人赶紧躲开那密密麻麻的箭矢,来到那打开的屋子大门前,忍着中箭的痛苦,伸手将大门给关上了。但是这也并不是什么办法,这脆弱的大门抵不住这么强烈的弓箭的攻击,但是毕竟聊胜于无,至少可以抵挡住一阵时间。
然后他才看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中了好几支箭了。吓坏了的老妇人差点没晕过去,不过还好有另一个仆人赶忙扶着她的身体。
剩下的仆人开始为他清理伤口。
“韦坚,你中了五只箭。我先试着把箭折断,不知道箭头到底怎么样,还是先不拔出比较好。”
另外的仆人从墙上、柱子上拔下之前那堆乱射一气的箭,观察了那箭头。
“这箭的箭头有倒刺,还是等医官来!”
外面还是乒乒乓乓的各种箭头碰撞的声音,看来刺客并不想让他们的主人继续活着。之前保护了韦华的那个断了手的仆人此时也昏迷着倒在了地上。
现在出不去,那些刺客攻进来又是时间问题,他们在这里也只能是等死而已。
难道朗朗乾坤之下,真的有人能够这么无法无天呢
突然那如雨点一般的箭矢消失了,他们提起万分警惕。箭矢消失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刺客亲身上阵了。
而现在屋子里却没有可以抵挡住他们的人。
从门上的镂空处可以看到越来越近的人影,屋子内还有意识的人都不由得咽了口水,不自觉地挤在了一起。几位还没有受伤的仆人举着刀,如临大敌地挡在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老妇人和还没醒过来的韦华跟前,等着那意料之中的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口哨声,还有一个冷冽的男声。
“放箭!”
又是一波剑雨,不过这次中箭的却是外面那些刺客,不少人直接中了许多箭倒在了大门的门扉上,溅出的鲜血沿着那已经充满了古老痕迹的大门慢慢流淌了下来。
“围住这里。给我搜!不能让一个贼人逃脱!”
那个冷冽的男声发出了这么一句命令。然后接下来是一大片的“是”的回应。
之后便响起了剧烈的刀兵相接的声音,他们身在屋内,却感觉自己置身于战场。
不知道外面新来的人到底是敌是友。经过多次的欺骗和戏弄人生的老妇人并不敢贸然相信“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准则,还是不敢出声,瘫坐在那地板上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安静了下来。那如雨点一般的箭矢声不见了,那破空而去的开弓声也听不见了,金石相接的刀兵相见的声响也没有了。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慢慢地从远处慢慢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吧嗒吧嗒”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他们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走上了屋子所在的台阶,停在了大门前。
这个人影朝门内拱了拱手。那个刚才就听到的冷冽声音响了起来。
“里面是韦御史中丞的家人吗我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诸位,让诸位受惊了。”
屋子里没有人回话,谁都不敢相信外面这个人到底是真还是假。
没有人回复,那个人也就这么站在这里,一直也没有动过身体。这让事情陷入了僵局。老妇人觉得自己不出面不行。
“感谢陛下的大恩大德,但是民妇为乡野之人,受到如此皇恩浩荡,真的不胜惶恐。但是因为民妇受到了惊吓,请恕民妇没有及时迎接天使之罪。”
外面这个家伙赶紧又将身子放低了一些。
“末将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陛下特地给韦大人派了医官,还请老妇人打开大门,让医官替韦大人诊治。”
这一出出乎屋子里所有人的意料,但是对方打着皇帝的名义,又不能不打开门。
“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皇帝陛下派来的医官呢”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出现了。但是比起刚才的那个冷冽声音,现在这个显得十分无精打采的多。
“我有皇宫里进出身份证件和陛下给我的太医院证明。”
大门轻轻开了一小条缝隙,从缝隙里伸出一只已经有些干瘪干枯的手。他便将手上的证件和文书都放了上去。
然后那只干瘪的手缩了回去,就像自始至终从没有发生过。
过了许久,那扇大门终于再一次洞开。一位穿着有些简陋的仆人示意夏医官进屋。
老妇人现在已经被抬到太师椅上去了。而之前受了伤的韦大人穿着紫色官袍正躺在一块木板上,另一个人衣着普通但是从他被包裹紧紧却又渗透出大块红色的右手来看,这个人应该失去了一只手。
还有一人倒在一旁,身上插了五只箭,箭都被折断了。
夏医官背着医药箱赶紧走到韦华的面前,毕竟这位才是重中之重。皇帝下的命令也是和这一位有关,他死了,自己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夏医官叹了口气,伸出手去开始细细地看着这位御史中丞伤势,并放下身旁的医药箱,准备开始上药。
因为刚才韦华回到家中,身边的仆人有为他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但是现在要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只能将之前的包扎又重新打开。不少伤口还在流血,那浸湿的布块早已黏连着伤口,撕下来得真的费一番功夫。
那伤口已经开始流清澈的液体,夏医官知道这接下来就是脓水,不知道那些刺客在刀上抹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韦华,下定决心咬咬牙,直接将那布块轻轻地剥离开来。然后他吩咐了那些站在一旁看的仆人,要他们去取开水来。先清洗伤口要紧。
等到仆人手忙脚乱将一大盆开水送进屋子的时候,外面的神武军小队也已经收拾好了战况。这次他们一共打死5个人,活捉1人,这家伙还想咬舌自尽,还好他们将军反应得快,直接卸了他的下巴,还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这个人的牙齿里有没有含着毒药。
神武军有人专门负责这个的,他看了一下,确定是有这些东西,也马上将其给剔除了。
然后就是大搜身。不仅给活人搜,还给死人搜。果不其然,他们身上都搜出了大量的金币和神都地图。
“……”
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的神武军小队带队还是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他小心翼翼地将搜出来的东西收好,然后再让手下到附近探查了一下,最后将找到的东西和尸体、犯人都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转手就将这些人塞给了刑部和大理寺,外加一个京兆府,希望能早日擒住凶手。皇帝给这些部门下的命令十分隐晦,大意就是只要抓住凶手,只要找到有利的证据,就可以让他们直接对犯人做出收监。
所以这么一个小小的命令倒让下面的人一阵手忙脚乱,而且皇帝又喜欢玩猜心大冒险的活动。让所有人都摸不准皇帝的打算。
那就是——
到底要铲除外戚呢
还是就按照过去的那一套按部就班地来。
这本质上还是一种站队,而且还是公然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