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香药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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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泉州港，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龙涎香的馥郁气息。百草轩分号后院，小木正仔细查验新到的一批南海香料，忽见福贵急匆匆从码头回来，额角还带着汗珠。 "掌柜的，永盛堂的船今早靠岸，卸下大批东瀛药材。"福贵压低声音，"他们还在码头散发传单，说咱们的南海香药'性烈伤身'。" 小木指尖轻捻龙涎香块，感受着其细腻的质地。他想起离京前太医局老院判的提醒："东南药市，真伪难辨，慎防借风起浪。"转身取出林薇薇手札，翻到记载"海外香药辨伪"那页。 "备船，我们去趟香料市场。"小木将香块装入特制的锡盒，"带上那套验香银具。" 泉州香料市场人声鼎沸，永盛堂的摊位前围满了好奇的商贾。赵天豪亲自坐镇，正展示一种名为"东瀛龙涎"的新品："此香乃扶桑秘制，价比黄金，有延年益寿之效。" 小木不动声色地挤进人群，取出一枚银针探入香盒。针尖瞬间泛黑，他朗声道："真龙涎遇银不变色，此物分明是鲸脂混合树脂所制。" 赵天豪脸色骤变，强辩道："你怎知东瀛秘法" 小木不慌不忙取出南海真品对比："真龙涎纹理如云，香气醇厚持久。诸位可细闻，这假货刺鼻有余，醇厚不足。" 围观者细辨之下，果然发现差异。永盛堂摊位前顿时冷清，但小木心知，这场较量才刚开始。 十一月冬至，危机以更隐蔽的方式袭来。几位常来采购的番商突然出现呕吐症状，皆称用过百草轩的"安神香"。更棘手的是，泉州通判衙门接到匿名状纸，指控百草轩"以番药乱市"。 "掌柜的，这是要断我们海外货源啊！"福贵查验库存后急报，"那些番商是暹罗最大的香料商。" 小木沉思片刻，让福贵取来近期所有安神香的配料记录。比对后发现，出现问题的那批香，都用了同一批从三佛齐购入的丁香。 "速请通判大人和各位番商到铺，我要当堂验香。"小木镇定自若。 公堂之上，小木将可疑的丁香投入清水，水面竟浮起油花。他又取正常丁香对比，二者沉浮迥异。"大人明鉴，"小木禀报，"此非丁香，而是用桂皮浸泡香料的伪品。真丁香入水即沉，伪品浮油只因表面涂蜡。" 真相大白，但小木追问来源，发现这批伪品竟是通过永盛堂转手购入。赵天豪狡辩是"无心之失"，但明眼人都看出其中蹊跷。 腊月祭灶日后，小木做出重要决定：在泉州设立"香药鉴真堂"，免费为商贾鉴定香料真伪。此举深得番商拥护，却触怒了垄断香料交易的几家大商号。 正月元宵，更猛烈的风暴来袭。市面突然出现大量仿冒的百草轩"南海香药"，包装几可乱真，但用料粗劣。更恶毒的是，有人散布谣言，称百草轩与海盗勾结，药材来路不正。 "掌柜的，这次他们是要毁我们根基啊！"福贵拿着仿冒药包，双手发颤。 小木却专注地检验假药成分，突然道："你看这包'七叶莲'，叶片脉络有异。" 他连夜请教当地老药农，得知这种异状只在琉球某小岛出产的七叶莲上出现。顺藤摸瓜，发现永盛堂上月曾秘密雇船前往该岛。 二月二龙抬头，小木做出一件大胆之事：邀请泉州各界名流，举办"香药品鉴大会"。会场陈列着从各地搜集的真伪药材，更请来老药师现场讲解鉴别要领。 "诸位可知，真伪之辨，关乎性命。"小木当众演示假药危害，又将百草轩所有药材的产地、采制过程公之于众。这番透明之举，赢得满堂喝彩。 但永盛堂的反扑更加阴险。三月三上巳节，突然有渔民状告百草轩"污染海域"，称其采集珊瑚制药破坏生态。状纸写得有理有据，还附上所谓"受损珊瑚"的图样。 小木亲赴渔村，发现渔民是受了他人的蛊惑。他不动声色，邀请渔民参观百草轩的珊瑚培育场——这是林薇薇当年首创的"取药不伤源"之法。 "原来药材可以这样采集！"老渔民们惊叹不已。小木趁机提出与渔民合作，教授他们可持续采集之法。这场风波，反而成了百草轩树立口碑的契机。 四月谷雨时节，小木收到水师提督的请柬。原来水师将士常年在海上，多患风湿，想请百草轩配制特供药材。这本是好事，但小木敏锐地察觉到其中风险——若药材出问题，将危及海防。 他亲自带队登舰考察，发现水师灶房常备的几味调料与某些药材相克。于是不仅配制药材，还帮水师改良膳食搭配。这番周到服务，让百草轩获得了"水师特供"的殊荣。 五月端午，正当百草轩如日中天时，一个意外发现让小木警觉。他在查验一批新到的龙涎香时，发现其中混有特殊的标记——这与师父手札中记载的"前朝官香"特征完全吻合。 "难道永盛堂在走私官香"小木心中巨震。他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同时通过周大人密报朝廷。 六月盛夏，水师突然在海上截获一艘可疑商船。船上不仅有无标识的龙涎香，更有兵部严格管控的硝石。而船主的身份，竟与永盛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场走私案震动朝野。永盛堂虽极力撇清，但已元气大伤。而百草轩因举报有功，获准参与制定《海外药材贸易条规》。 但小木在胜利之余，并无喜色。他想起截获的龙涎香上的特殊标记，与师父手札中一页被烧灼的残页极其相似。那页纸上，隐约可见"宫闱"二字。 七月流火，小木在泉州港送别返回京师的船队。福贵不解地问："掌柜的，我们为何不趁势彻底打垮永盛堂" 小木望着浩瀚大海："你看这潮水，有涨必有落。今日之势，未必是明日之局。" 他心中明白，永盛堂不过是台前傀儡。真正的暗流，还在更深的海底涌动。而百草轩要做的，是在这惊涛骇浪中，守住那一缕药香的本真。 当他在泉州港挂起第四块"真香济世"的匾额时，并不知道，一场涉及整个东南药市的大变局，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而师父林薇薇未完的理想，将在这片浩瀚的海域上，迎来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