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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盯着白板上那个被红笔戳穿的叉，指尖还抵在纸上。刚才那一划太狠，笔尖几乎要捅破墙面。他没松手，眼睛死死锁住“b3”两个字。 林宇婧的语音还在耳边回响：“删除了b3区域的监控备份。” 这不是普通操作。能进内网删数据的人，要么是内部高层，要么就是早就埋好的后门。而对方选在三天前动手，说明他们知道有人盯上了这里。 他转身坐回电脑前，调出技侦刚传来的测试端口登录记录。时间、ip段、持续时长——十七秒，和林宇婧说的那个周三凌晨一点的登录窗口完全对得上。 “同一个账号。”他低声说。 他立刻拨通林宇婧的加密频道。 “你那边能再试一次吗” “我已经在了。”她的声音很稳，“但他们改了防火墙策略，现在是动态跳变加密，每小时换一次密钥。” 余罪皱眉。这种系统一般只有高安全等级的企业才会用，滨海智科一个做智能硬件的公司，搞这套干什么 “你能绕过去吗” “可以，但不能硬来。我得找个出口流量当掩护。” 几分钟后，林宇婧发来一条新消息：她伪装成系统日志同步包，借了一条境外维护通道的跳板机，悄悄接入了滨海智科的内网边缘服务器。 “进去了，但权限很低。”她说，“只能看到外层路由信息。” 余罪盯着屏幕上的拓扑图。数据流有规律地往外走，每隔七十二小时就会有一次大额上传，目标ip注册地是开曼群岛。 “他们在传东西。”余罪说。 “不是普通备份。”林宇婧回复，“流量特征像是加密数据库快照，而且每次传输前都有一次心跳检测，确认接收端在线。”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资料存储了。这是远程指挥中心。 “你能留个标记吗”余罪问。 “正在试。” 下一秒，警报弹窗突然跳出来。 “触发反制了。”林宇婧语气不变，“他们启动了ip溯源程序，正在反向扫描攻击源。” 余罪手指一紧：“撤不撤” “等两秒。” 他看着进度条一秒一秒跳动。三十秒过去，林宇婧那边终于传来回应： “嗅探程序植入成功，虽然只抓到文件头碎片，但我埋了个追踪信标。下次他们连海外服务器，我们就能定位真实节点。” 余罪松了口气。这一步走出去，对方就不再是隐形人了。 “辛苦。”他说。 “别谢太早。”林宇婧提醒，“他们知道有人进来过。系统日志里多了三条异常访问记录，已经被手动清除了。” 这意味着，对方有实时监控能力。 余罪立刻切换任务方向。网络线有了突破口，但还不够扎实。他还需要实打实的资金证据。 他拿起桌上的执法记录仪，翻出昨天在银行拍的视频。分局签发的协查函被银行风控部压着，理由是“流程不全”。但他知道，只要咬住不放，总有人会松口。 他拨通经侦科熟人的电话，二十分钟后收到一份压缩包。 打开一看，是三家空壳公司的开户资料扫描件。法人信息全是代持，但银行预留手机号和邮箱地址却指向同一个技术服务商——云盾信息。 余罪眼神一亮。 他把邮箱地址复制下来，转发给林宇婧。 “查这个域名背后的服务器归属。” “已经在查了。”她回得很快，“顺便告诉你，刚才那个开曼群岛的ip，名下注册了一个企业邮箱，域名后缀和这个服务商一致。” 余罪猛地抬头。 资金流和数据流，第一次交叉。 他迅速整理两条线索的时间轴： - 滨海智科通过空壳公司接收870万； - 资金转入滨海智科账户； - 三天后，同一时间段，服务器向海外ip上传加密数据包； - 而该ip所属企业邮箱，与洗钱链条中的技术服务方使用同一后台系统。 这不是巧合。这是标准作业流程。 他打印出关联图，用红笔圈出核心节点：云盾信息、开曼ip、870万转账周期。 这时候，手机震动。 银行那边终于松口，提供了最近三个月与滨海智科有资金往来的客户名单。不算多，一共二十七人，大部分是上下游供应商。 余罪一条条往下看。 突然停住。 其中一人名字后面标注了“已注销”，但交易记录显示，上个月仍有两笔共计八百七十万的资金转入。 和前三起失踪案金额一样。 他立刻调取此人背景：李某，原某科技公司项目经理，三个月前离职，现住址不明。 余罪马上让技侦查他的社保和通信记录。结果令人警觉：社保断缴，手机号停机，最后基站定位出现在城郊工业园附近。 而那个工业园，距离滨海智科不到五公里。 他把所有信息汇总成一份简报，标题写着：“资金-数据闭环验证及高危关联人员排查”。 正准备归档，林宇婧又发来更新。 “追踪信标激活了。”她说，“他们刚刚进行了一次例行通信，信号源锁定在德国法兰克福的一个托管机房。真实控制端可能还在更深层。” 余罪眯起眼。 海外中转，本地执行。整个系统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滨海智科只是其中一个节点。 “能把数据包内容还原一部分吗” “不行。加密等级太高。但我截到了指令头，里面有个关键词：‘校准’。” 余罪心头一震。 苏雪说过，工程师提过“低温校准”。液氮、地下三层、特殊废弃物……这些词重新串了起来。 他站起身，在白板上写下新的推论： 数据外传 远程控制 实验体状态校准 这不是商业项目。这是活体测试。 他重新坐下，打开专案组通讯群，发布指令： “明天上午九点前，我要看到滨海智科过去六个月的所有备案出入记录，包括货运车辆、外包人员、访客登记。另外，调取周边五个路口的监控，重点排查深夜进出的无牌货车。” 命令发出后，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主机还在运行，追踪程序保持在线。绿色指示灯一闪一闪，像呼吸一样稳定。 林宇婧最后回了一句： “标记已激活，下次通信窗口在48小时后。小心，他们知道有人进来过。” 余罪没有回复。 他关掉聊天窗口，把那份标注“高危关联”的文件袋推到桌角。咖啡早就凉了，杯底一圈深褐色痕迹。 他伸手按住打印键。 纸张缓缓吐出，第一行字清晰可见： “关于滨海智科涉嫌非法数据传输及资金异常流动的初步研判” 他抽出文件，夹进档案袋，放在最上面。 然后打开另一个文档，新建一页。 标题打了四个字： 行动预案 下面第一行写着： 1. 确认地下三层物理入口位置； 2. 安排便衣蹲守东侧货运通道； 3. 申请临时搜查令备用； 4. 技术组准备信号屏蔽设备。 他敲完最后一行，停下手指。 门外走廊安静无声。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关电脑。 而是重新拨通了一个加密频道。 “明天上午九点，我要看到滨海智科的全部备案出入记录。” 对方沉默两秒，回复： “没问题，但你要想好下一步怎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