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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拿着一方素帕过来,半俯着身为我擦去一头一脸的露水,我暗笑着想,一会儿怎么甩开这个粘人的小妮子。
琳琅又挑了茉莉花香的头油,轻轻用篦子按摩将鬓边的碎发梳理整齐,头油的味道闻着香甜,有些醉人,我渐渐有些犯了困。
梳好头,正准备眯眼小憩,突然觉得时机开口,抬眼看,琳琅站在床边一直盯着我,我心一跳,懒懒地眨了眨眼,有些心虚的说道:“琳琅,我……我有些犯困,你先下去吧!”
琳琅笑了:“这才起床就又犯困了,还说自己没病!”
我顺势躺下,声如蚊呐地求道:“好姐姐,好琳琅,你就让我睡一会儿吧,等我睡醒了,还要去给母亲大人请早安呢!”
琳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哟哟哟,小姐病了一场连性子都变了,以前可是个泼皮捣蛋的,老爷都不放眼里,更别说夫人了,这会儿倒是知书达礼了!”
我一怔,以前的刘璃很“不孝”吗脸颊不由得一热,贴上了两片榴花。
看我呆呆傻傻的模样,琳琅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掩嘴一边说笑:“我知道,夫人左右不是小姐的生母,纵使她对您千般依万般顺,您都不把她放眼里,更别提请安了,她要是见您主动去请安,肯定高兴得像捡了座金山。”
我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出生使然,相必刘璃是替她生母愤愤不平吧,毕竟去母夺子的言论听多了,心里自然生了怨愤。
我转了个身,用手肘撑着身体半躺着,一边笑问:“本小姐还不能有点改变,难不成你希望我一直做泼皮不孝顺父母”
琳琅认真想了想,点头道:“嗯,您说的对,您都快要及笈了,也该有点规矩了,哪能一直胡闹小心没有婆家要你哟!”
我冲琳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琢磨,这小妮子的嘴越发毒辣,得好好收拾收拾她,该怎么办心念电转,竟想不出一个主意。
琳琅越说越起劲:“当然了,凭小姐的身份地位,将来做个侯爵夫人也不是不能想的,最起码最起码得是个侯爵,嗯,不能再低了!”
我竟无言以对,被这个小妮子的伶牙俐齿欺负了个通透我心里一躁,将坐起来,瞪着她:“我看是你思春,是你想嫁人了,我这就去告诉夫人,把你嫁出去,我看养马的刘老实家就不错,他儿子比你也大不了多少,省得你一天天的在旁取笑我。”
作势要穿起鞋子。
琳琅刚才还得意洋洋,此刻立马变成一个怂包,跪在我床前,哭丧着一张脸求道:“不要啊,小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贫嘴了。”
我心里得意,可算是将了这小妮子一军:“刘老实儿子有什么不好,手艺人,做得一手好纸鸢,今年春天我那个花蝴蝶就是他做的吧我瞧着不错。”
我说的越轻松,琳琅就越着急,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我心笑道你也有今天。
琳琅眼眶润润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声哭诉:“小姐您不知道,刘老实那儿子是个这儿有问题的,我可不能嫁给他,求您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
我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假装生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取笑我!”
琳琅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连连称不敢了,她是真怕这个主子嘴一松把她嫁出去了。
罢了,再吓她就要出事了,我将这事抛诸脑后,若无其事地问琳琅:“今儿早上朱紫巷那边鞭炮齐鸣,热闹得不得了,是哪家有喜事”
要说有喜事也奇怪,刘瀚泓身为户部员外郎,不大不小是个官,居然没人送请柬来请,真是奇了怪了。
琳琅摇了摇头。
想想也是,她天天跟前跟后的寸步不离监视我,她要是知道围墙外边的事,我早就知道了,问她也是白问。
这段时间我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从西院逛到东院,再从东院逛回西院,琳琅把我看得死紧,从大门正儿八经走出去根本不肯。
“琳琅,你可是我身边的人,今后你的终身大事,是要我做主的,对吧”我一脸讪笑的问道。
刚才还拿我婚事取笑的琳琅居然会羞涩地深埋着头脸颊瞬间烧了一片绯红,继而红到了耳根
我继续道:“那你就要认清形势,为我令是从,你替我办事,我以后给你找个好归宿,嫁妆不用愁!”
如此丰满的承诺,没想到琳琅“哇”一声哭了:“小姐,您别说了,琳琅不嫁人,一辈子伺候您左右!”
这……我初来乍到,对琳琅不甚了解,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身边都会带一个陪嫁丫鬟,这个丫鬟最终被丈夫收做通房,运气好的给个名分生儿育女,一辈子也就不愁吃穿了。
我扫视着琳琅泪痕斑驳的脸,柳眉微蹙,杏眼婆娑,桃红小嘴,还真有几分姿色。这妮子吃准了我未来要嫁个侯爵她当个侯爵小妾也是不错的她不会打着这个鬼主意吧
多女共侍一夫哼,我是做不到的,这一刻,我的思想莫名就跟林氏站到了一边,如果是我,我也不能容忍丈夫纳妾的,管它什么三从四德无后为大。
既然琳琅也表了忠心,我只好再用言语相诱:“你是个聪明人,你要跟我站在一边,你帮我不就是在帮你自己吗我得了好处,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如此一说,琳琅立即收住了眼泪,杏眸急转,似在思考。良久,她才点头怔怔地看着我,说道:“小姐您放心,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我点点头,端起大小姐的姿态厉色道:“刀山火海谈不上,就算真有也不用你上,你只要将我吩咐的事办牢靠了,合了我的心意,就行了,明白吗”
琳琅点头如捣蒜。
我趁热打铁说道:“我要出门,你想个办法!”
我是不是死在病房里了,我也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吧。宫帏宅斗的故事听多了,心里自然就有了防备,琳琅是我身边的人,可以说是最近的人,必须把她拉拢成可用之人。琳琅陪我绕了一个大圈子,避开了周嬷等一干碎嘴老婆子的视线,两人都有些累,人迹罕至的后门,正好有块歪歪斜斜,又略微平整的大石头,我一屁股坐下,暗叹着副身体的弱不禁风,院子不算很大,却要了我半条命,终究是身体底子差了。
我拖琳琅坐到旁边,她还好些,没喘几声大气,这时的太阳已经跳出山头,秋风一吹带着点凉意,扑在脸上很是舒服。
我半仰脸,看着头顶的黄叶,透过黄叶看着天空,天色渐蓝色,白雾退散,黄叶尖尖上的露珠仍然晶莹剔透,我下意识地伸手去碰,指尖一股冰凉瞬间穿透了心脏,我想家了,我的家人可好
正在伤感,听琳琅喊我:“小姐,我们不出去了吗”
我侧头看向琳琅,她也看着我,我挪着屁股艰难的站起来:“去呀,都走到门口了怎么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琳琅起身跟在我后头,低着头,颤然道:“小姐,我怕……”
我不以为然的说道:“怕什么,你不是说了吗,这个家里,我连老爷都不放眼里,你跟着我还怕有人为难你不成”
我看着琳琅,她抬起头,却一碰我的目光就把头低了下去,喃喃道:“话是这么说,老爷自然不敢拿您怎么样,可是我……”
我知道她担心的什么:“放心吧,你是我的人,替我办事,谁要是敢为难你就是跟我作对。”
我冲琳琅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门栓打开,大摇大摆地迈出刘府后门,难得来一趟三百多年前的桂林府,一定得好好欣赏一番。
刘府后院是一条深长的小巷,青苔斑驳,树影稀疏,扑鼻而来是一股淡淡的酒香。我抬头看了一眼迎风摇曳的酒旗,心道是这里没错。
这是一家简陋的小铺,他家酿着民不见经传的三花酒,一老一少在门前推搡,老者手里似乎捧着什么,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呀,我们家六代单传,都靠着这门手艺养家糊口,如今我老了,做不动了,酿酒的秘方就传给你了。”
年轻男子十分嫌恶的扭过头,看都不看一眼所谓的秘方,气鼓鼓道:“我才不要做个卖酒朗,谁不知道桂林最好喝的是桂花酒,你偏偏要酿什么三花酒,酿出来的是什么鬼嘛”
那老人急得直跺脚,仰天嚎啕大哭:“诶哟,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祖师爷呀,秘方到我这一代就要失传了!”
我想了想,对琳琅说道:“你去问问那老伯,他的秘方多少钱肯卖。”
琳琅一脸惊诧地看着我,我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真是怀疑这货是不是有健忘症,答应得好好的为我办事
我催促她:“快去问。”
琳琅摇了摇头,她一定是觉得我犯病了:“小姐您可别吓我,这要是犯病晕倒在大街上我就死定了!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没事别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难道告诉她这个你当流传到几百年后,成了桂林一宝吗我打断她说道:“你再不去问也会死定了。”
琳琅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我,嘴巴动了一下,还想说什么,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琳琅正准备去问,突然巷子里传来一阵笑声,从巷尾走出三个男子来,领先的两人身量较高,腰板笔挺,一个略瘦,一个略胖,略胖的男子大笑着对后面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个子说:“这小丫头有意思,说起话来不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略显老成了!”
略瘦的男子面颊绯红,极不自然的说:“大哥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
略胖的男子不以为然,眼底涌出一丝鄙夷:“这种地方什么了吟诗作赋谈古论今,又不是饮酒作乐男欢女爱。”
琳琅一看来人,立即拉着我躲到一处不起眼的墙根,仿佛回避瘟神一般:“小……小姐,快跑!”
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没见过除了琳琅、周嬷以外的古代人,好奇地回过头抻长了脖子看向巷尾,却正好对上那高个子男子一双如电的目光。
前面略胖的那个男子笑着走过来,我发现琳琅紧张得不得了,一张脸急的煞白,一个劲儿的把我往身后推,我心下打鼓,完了,不会真遇上什么地主恶霸吧再上演一出逼良为娼
那男子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我。他身后的小个子不明所以,纳闷的喊了他几声:“世子快回吧!”
世子我心想这个胖子应该是朱亨嘉吧,第十二代靖江王,那个瘦子是他的堂弟朱亨歅天呐,不得了,这一出门就邂逅了两代靖江王。
我一时愣在那里,看到那张胖脸渐渐逼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年代尊卑有别,他是未来的王爷,作揖一拜总是没错的。
朱亨嘉上下打量着我,一副玩味的嘴脸,问道:“你是谁家的”说着,他一双肉兮兮的大手朝我的脸就摸来。
“啪!”
我的这个爆脾气从古至今的,一巴掌打在他手上,立现了一个红掌印,要不是怕连累刘家,要不是看在他将来当王爷的份上,这一巴掌早就抽他脸上了。
这一巴掌惊呆了在场所有人,我心里也打鼓啊,惹祸了,原以为暴风雨要来了。
朱亨嘉不怒反笑:“这小姑娘有点意思,你是第一个敢打本世子的人,你是谁家的”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朱亨歅推了他一把,催促道:“走吧,天都大亮了,再不回去又得挨罚!”
朱亨嘉仍不肯死心:“喂,你是谁家的”
我怔怔站在原地,还在刚才那一巴掌的怪圈里出不来。
朱亨歅急忙推着朱亨嘉从我们身边走过,大嚷着:“管她是谁家的呢走,走,走!”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琳琅长长吐了一口气,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脏:“小姐呀,我的祖宗呀,他可是谁世子您打了世子您不要命啦”
说着,她眼角飙下了两滴泪。
我看着兄弟俩的背影,想着多年以后的结局,不禁唏嘘。不由得苦笑起来,笑容刚绽开,又被琳琅一顿臭骂:“笑您还笑得出来您知不知道要大祸临头了!”
其实,我也惴惴不安,不料朱亨嘉竟回头朝我大喊:“姑娘,明天去游乌桕滩如何”他还做了个鬼脸,我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回过头,被朱亨歅推着除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