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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过凌乱的衣角,快步往采石场方向跑,脚步轻快得如同踩在棉花上,轻轻的,软软的,感觉整个人在空中飘着。黑压压的丛林在他身后恢复原有的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用不了多久,那些鬼面人都会化作一堆堆有机肥。
“怎么才回来啊”
东哥前脚刚踏进山洞,便迎来敏哥劈头盖脸一顿抱怨:“有没有找到草药怎么去了这么久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朗朗还没醒,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
东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人,手电筒的微光让他看不清朗朗的脸色,一边掏出口袋里的芦根,一边沉声道:“朗朗怎么样”
敏哥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得不能再皱:“老样子,这孩子又开始说胡话了,喊着要喝水,喂到嘴边一点都没喝进去。”
东哥颤抖着双手解开头盔,一股明显的温热从头顶流淌而下,包裹着半边脸,对敏哥说道:“这是芦根,退烧的,煲了水给他喂下去。”
他没有刻意关注自己一头一脸的血,反而吓了敏哥一大跳。
敏哥这才留意到东哥一身狼狈,惊叫道:“东哥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东哥捂着伤口,这才发觉头皮有些痛,想来是刚才被枪托敲破了皮,冷然道:“没事,打了一架而已,死不了。”
看东哥不以为然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敏哥带了几分调侃的语气,兴致盎然的问:“铩羽而归”
东哥轻笑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面具碎片抛到他怀里,道:“呵,输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敏哥接住面具,面色一凝,紧张起来,目光仍停留在东哥淌血的头上,问道:“呃……你……你遇到那伙鬼面人”
东哥淡然道:“是啊。”
敏哥惊讶得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巴着眼睛再次确认道:“你……真是碰上鬼面人了”
东哥指了指他手上的面具,肯定的说道:“那还有假!”
敏哥一惊,手里的面具愤然一掷,气急了,跳脚大骂:“你,你你你惹了那伙人怎么还往这儿跑你不怕把人招来啊这个鬼地方连个安全通道都没有,一个手雷过来,我们全都要去见马克思了。”
受敏哥一通指责,东哥不怒反笑:“呵呵……”
敏哥气得有些发晕,那些鬼面人一个个穷凶极恶,睚眦必报,东哥把他们打了,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他骂道:“笑你还笑得出来不行,我们得马上转移,你别把人都往这儿招了,我还有好多事没干呢,不想死在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手里。”
说着,他急忙提起桌上的背包拉开拉链,有用的没用的全往包里塞,他决定背着昏迷不醒的朗朗连夜冒雨撤离。
东哥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瘫软的靠着椅背,缓缓道:“慌什么,在你去见马克思之前,我已经把他们送去见马克思了。”
敏哥一怔,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认真的问:“没有尾巴”
东哥确切的摇头道:“没有尾巴!”
敏哥舒了一口气,背包一扔,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洒了一地,他开怀一笑,直言道:“吓死我了,我真怕你把人引来,给我们一个连锅端。”
东哥接着把防水袋抛给敏哥,说道:“从鬼面人身上搜的,看看里面有什么有没有能用上的”
敏哥接过防水袋,两眼直放光,上面大大小小几个字母拼凑的文字他认不全,但他认识那个大大的红十字,激动得热泪盈眶:“急救包,哥哥诶,急救包!”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一股脑儿将小绿盒倒了个底朝天,拿起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展开前后翻阅了几遍,当下犯了难:“东哥,这都是洋文,我读书少,你来看看写的什么”
没文化真可怕。
东哥缓缓站起来,拖着疲惫的步子走来,如数家珍般一个个指给敏哥:“你拿的是急救包使用手册,这是无菌眼用棉纱,防水药瓶,里面有退烧药和止痛药,凡士林纱布,三角巾,绷带,杀菌湿纸巾,虫咬药,酒精棉,优碘,氨吸入剂,镊子,无痕缝合贴。”
这个单兵急救包来得太是时候了,敏哥眼里大放光彩,语气充满了震惊:“我滴个乖乖,这洋人的急救包也太丰富了吧这退烧药、无痕缝合贴是个好东西,我们用得着,哎,他们一共几个人啊”
东哥眉峰一挑,问道:“你想干什么”
敏哥眯眼嘿嘿一笑:“给他们收尸,顺便继承一下他们的急救包。嘿嘿。”
东哥轻笑,抻了抻懒腰,从衣兜里又掏出一把绿色开着小黄花的草扔给敏哥,说道:“这个洗干净捣烂了,敷在伤口,这个叫五星黄,在民间叫枪药,专治刀斧枪伤,给他试试。”
敏哥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手里这坨叫五星黄的杂草,他不是怀疑东哥就是怀疑这坨草药的功效,问道:“真的假的!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老中医吧”
东哥把双手叉在胸前,没好气的说道:“什么老中医以前在部队服役的时候,经常野外拉练,磕磕碰碰的难免受伤,这是一个好心的老乡亲告诉我的偏方,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外传,你可得保密啊。”
敏哥点点头,管它有用没用,先给朗朗用上再说,他点上了炉子里的火,芦根丢进锅里,一边添水一边说唱道:“你这老中医,专治吹牛皮!”
东哥被他逗笑了,不忘提醒说道:“记得把蝇蛆弄出来,缝合了再敷药。”
“知道了知道了。”敏哥苦着一张脸,取蝇蛆这种恶心的事为什么是他干他不反驳,但也不干,坐在炉子前看着火,捏着嗓子来了一段咿咿呀呀的戏腔:“朗朗诶,命苦哇,谁叫咱家条件不好,去不起医院呐!”
东哥实在听不下去了,在这荒山野岭听到这种声音是会产生幻觉的,蹙眉吐槽道:“呵,得了啊,你这……唱得跟鬼叫似的,快闭嘴。”
敏哥不以为然,一边往炉子里添着柴,一边说道:“别人唱歌吓人,我唱歌吓鬼!”
东哥哭笑不得,一笑就牵动得胸口疼,疼得额头直冒虚汗,他伸手轻轻捂了捂,心道可能是有内伤,连忙阻拦道:“得了得了,出去以后请你去ktv唱个痛快,现在快闭嘴!”
敏哥才不理他,正唱得兴起,意犹未尽,开口又是一嗓子戏腔:“那地府的黑白无常要敢来,我定一嗓子把他们吓破了胆!”
芦根水烧好了,可朗朗像个死人般紧绷着牙关,一条缝也不留,根本灌不进去,废了好大劲才给他撬开嘴,灌了退烧药和一大碗芦根水。
敏哥抬手一抹额头的汗珠,望着朗朗那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说道:“这小子烧得厉害,吃了药赶紧退烧吧,别把脑子给烧坏了!”
东哥拿起桌上的镊子用杀菌纸巾擦了擦,一边说道:“还有一口气就不错了,破伤风,败血症,贫血……哪一个不是要命的,就看这小子命够不够硬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东哥见敏哥没有动手取蝇蛆的意思,无奈只好自己动手,一条一条地夹了出来,密密麻麻足有百只之多。
敏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恐的大叫道:“白天喊着喝水,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东哥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闭嘴,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创口发炎红肿,皮肉狰狞的外翻着,让人看着就觉得疼,更别说朗朗经历了子弹入体,无麻取弹片的双重折腾,手术环境简陋,手法粗糙,术后护理条件差,就这样,他还有一口气留到现在实属不易。
东哥将创口彻底清洁了一遍,拉上无痕缝合贴,捣烂成绒的五星黄固定敷在创口上,撕开绷带先按环形法缠绕两圈,从第三圈开始上缠每圈盖住前圈二分之一呈螺旋形,最后以环形包扎。
看着东哥娴熟的螺旋包扎法,敏哥一阵面红耳赤,心情颇为复杂,再看看自己之前自创的包扎法,简直惨不忍睹,他那双手就像抓了狗屎一样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终于知道自己包扎的那叫什么玩意了。
自卑之余,更多是羡慕、佩服,敏哥摇头啧啧道:“这包扎手法专业呀,哎,你说这个枪药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金创药啊东哥,出去以后你可以开个中药铺了,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老东家。”
处理好之后,东哥低声说道:“药铺哪有那么容易开,我也就是知道那几种偏方而已。”
敏哥脸上流露出崇拜之色,嘻嘻道:“管它偏方还是什么方,好用就行。”
东哥突然转向他,问道:“哎,如果是你开店,你要开个什么店”
谈起伟大的理想抱负,敏哥掩不住兴奋道:“我啊,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在学校门口开一个小卖铺,哈哈。”
东哥摇头笑笑,不说话。
雨过天晴,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东哥抱着手靠着洞口外的石壁,闭目养了几分钟神,石壁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和爬山虎,蚕茧般把他裹在其中,乍一看有点像荒村里的僵尸。
“东哥!快来!东哥!”山洞里传出敏哥惊恐又激动的喊叫,很急。
东哥猛地惊醒,第一反应是出事了转身就往山洞跑,一脚踏进了洞口的排水沟,险些被绊倒。
昏暗的山洞里,阳光和手电筒的光线交织着,敏哥耸着肩膀,突然哈哈大笑不止,这让东哥想起了武侠小说里一款名为“含笑半步癫”的毒药。
“哈哈哈……”
东哥一脸茫然问道:“干什么”
敏哥转过身,面朝东哥,手里还端着半碗冒着热气的芦根水,一张脸笑得开了花了似的,露着一口大白牙:“哈哈哈哈……”
“别笑了!”东哥一脸正色:“吃错药了”
话音刚落,东哥心里顿时打鼓,丛林里有毒的东西多的是,这家伙又是个十足的吃货,不会真误食了什么吧他眉头一皱,心道真是没有一个好消息。
他一拳打在敏哥肩膀上,力道不弱,敏哥退了两步,这才缓过神有所收敛,边笑边说道:“哈哈醒了,呵呵他醒了,有救了!”
“朗朗”东哥有些激动,两步冲到朗朗跟前,惊喜交加:“朗朗朗朗”
这小子瞪着一双大眼,目光呆滞,神情疲惫,对东哥的呼喊充耳不闻,他直勾勾的盯着黢黑的洞顶一言不发,嘴角还挂着一缕水渍。
东哥将手背覆在朗朗额头,顿时心情大好,说道:“太好了,烧降下去了!朗朗”
敏哥忍住喜悦,收住笑声,绞尽脑汁想了一堆褒奖之辞,说道:“这是个好事吧,哈哈,东哥你真是老中医没错了,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活死人肉白骨……”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东哥一颗心悬到了半空,不耐烦的打断道:“得得得,少说这些没用的,他怎么这样啊,喊了都没反应”
敏哥喜色陡变,颇为忧伤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朗朗,虽说他一向高冷,但这时的表现也太不正常了,经东哥这么一问,不由得跟着忐忑不安,悻悻然嘀咕道:“他一醒来就这样啊。”
东哥叹了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醒了固然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真的烧坏了他没有再说话,轻轻把朗朗扶起来,尽力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在怀里。
敏哥怯怯说道:“东哥……你说他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东哥侧目瞪了他一眼,朝他伸出一只手,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人……你能不能说点好的,情况在好转,他刚醒来,一时不适应。”
东哥见他还傻站着,特意加重了语气,喊道:“拿过来啊!”
敏哥一愣:“拿什么”
东哥踹飞他的心都有了,怎么也跟着傻了,叫道:“芦根水!”
敏哥恍然“哦”了一声,不敢怠慢,急忙递上碗,心道这碗芦根水真是有奇效,要不是东哥冒死挖回来芦根熬水喝,还不知道朗朗什么时候能醒。
“哪啊”这时,朗朗口里飘忽忽的发出两声单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