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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转过头一看,阿樵愣了一秒,手里拿的是一种叫毒蝇伞的蘑菇,以他采蘑菇的经验,绝对不会采这种蘑菇,一定是天黑看不清,纯属手误。
他脸色一红,讪笑着一把夺过了过来,扔在脚下碾成沫:“这个真不能吃。”
看阿樵心虚的举动,云景指着地上的蘑菇渣得意大笑:“哈,你看,果然是个毒蘑菇吧!我就说这蘑菇有点眼熟呢……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我们非常熟悉的,成天用头撞板砖的,撞出一朵蘑菇,吃掉蘑菇,然后变大变强的神菇。”
阿樵搁下盆子,比划比划了肌肉,拳头一握,感觉能打死一头牛,说道:“这样吗!”
云景恍然大悟:“嗯,没错,正是这样,从蘑菇的外形到颜色,以及吃完后出现的症状判断,故事里的神菇吃的应该就是这种,你说,我要是吃了是不是也能力大无穷”
阿樵毫不客气断言道:“你吃了会死!”
云景摇摇头,看着阿樵手中一盆子花里胡哨的蘑菇,饥饿感全无,摸了摸肚子说道:“这口菌子吃下去还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都得另说吧”
晨曦微露如同美女的香肩锁骨般迷人,清风夹杂着草木的气息吹来,让人瞬间神清气爽,再配上一锅热腾腾的小鸡炖蘑菇,味道简直了……
“嗯,好吃!鲜、嫩、滑、润、爽的口感,简直是销魂到飞起。”这小鸡炖蘑菇的味道没话说,阿樵坐在无烟灶旁边的小坎上,空罐头做碗,削了两节树枝当做筷子,他嗦了一口热汤,闭目沉醉其中。
“哐啷”洞里里传来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
阿樵抬了抬眼皮,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冲洞口大声喊道:“碗别丢,下顿还要吃!”
里面安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意犹未尽地又嗦了一口鸡汤,骂道:“败家子!”他走过去一看究竟。
“姑娘!”阿樵一声惊叫,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正是这一声惊叫,云景的脑子瞬间僵化了,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蘑菇中毒,幻听了。脚步一软,栽倒在地。
“姑娘醒醒!”这一声惊叫,语气里透着慌张。
云景一震,这下听清了,不是幻听,刚才一阵眩晕,端在手里的汤倏地飞了出去。
她顶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一个形消影瘦,她的脑袋“嗡”了一声,躺在阿樵怀里再也挪不动步子。
“你怎么样!”阿樵抱着云景又大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云景抬头看了一眼阿樵,眼神无比伤感,眼泪哗啦哗啦滴在肩膀上,连日的委屈伤痛一涌而起,她失声痛哭:“阿樵——”
她只记得刚才膝盖一软,险些摔倒,一阵眩晕让她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吃蘑菇中毒了,出现幻觉了”
她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肌肉的疼痛感瞬间传遍了全身,一颗心如同刀绞,这不是幻觉,她眼眶一热,模糊了……
阿樵将云景扶起到临时用木板搭起了行军床上,守在一边,一言不发。
云景沉吟啜泣,阿樵面色平常,但眼底的焦虑却不言而喻。
“祖母……母亲……”云景微微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眼前人,继而又虚弱的闭上双眼,嘴唇微翕,有气无力地喊着两个称呼……
午后的斜阳懒懒地打在云景的脸上,靠在洞口,头发蓬乱,一副潦倒落魄的模样,泥浆深深嵌入衣服的纤维里,想来是洗不干净了,他没有流露半分饥渴之色,看干裂的嘴唇,他必然是又渴又饿的。
阿樵笑盈盈地捧着一碗鸡汤送到她嘴边,热气蒸腾迷上她的眼,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说道:“来,这是我们昨夜进林子里打的野鸡,炖了一锅汤,你喝一口尝尝,虽然没有葱姜八角,但味道还是挺鲜的,原汁原味!”
云景眼皮也不曾抬一下,鲜香的味道被她隔绝在鼻腔之外,她目光愣愣的盯着地面发呆,从他醒来就一直是这样。
阿樵脸色沉了沉,看了不远处的土堆一眼,叫道:“你的窑鸡呢,窑鸡好了没有,快扒出来,别一会儿烧成灰了!”
云景听了阿樵的话,立刻会意,猎豹一般的速度冲下楼,埋了数个小时的野鸡恐怕骨头都烂了,她扒出窑鸡火速上楼,正好趁热吃。
“好了……”云景凑到东阿樵面前,颤抖着声音问:“小……小心烫呢”
一旁折腾窑鸡的阿樵停下手中的动作,皱了皱眉头也问道:“对了,你是不是想家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云景颓然蹲在地上,显得有些茫然,良久,他缓缓转过头,抬眼凝视着家的方向,簌簌垂泪。
看云景的表情,阿樵便知道了结果,他也一屁股跌坐在地,脑袋里嗡的一下断片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是天涯沦落人,喃喃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们家出事了……
“怎么办”云景问道,其实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家人死不能复生。
阿樵没有说话,抬眼看着云景,又转向手里的窑鸡,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喃喃道:“水太大……没有找到家人的下落……”
良久,阿樵缓缓站起来,凝望着暗影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既来之则安之吧……”
云景闻言不禁大怒:“来什么,为什么安,我们应该去找亲人,我想……她们一定也在找我。”
阿樵一把拉住云景,厉声喝道:“找,谁不知道找,天下之大,上哪找大水来了,说不定被冲到海里喂鱼了!怎么找……”
云景甩开阿樵的手,说道:“怎么了,你怕死,你要是怕死,你走,绝不挽留,我要找我的家人。”
“你……”阿樵气得一时语塞,无奈道:“你这倔驴脾气,早晚有一天吃大亏。”
阿樵脑海里不仅想起他和妹妹被人丢下河的遭遇。
赵钱李合三人之力才拉住杀红了眼的阿樵,这么重一拳打在孙太阳穴上,就算不死,也能让他晕乎一天。
赵死死搂住阿樵,生怕一松手他就把孙送上西天,说道:“住手,公子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李附和着,好言相劝道:“对啊,当务之急,先找到小天吧,大家帮忙一起找。”
阿樵怒吼:“我亲妹妹,他下得了手我要他死!”
钱看得都着急,跺脚大叫:“哎呀急死我了,你就是打死他也找不回那个妹子,还不如先找人,大水一来,她要冲进海里喂鲨鱼了!”
阿樵压制下心头的愤怒,冷静下来想,是啊,打死他也无济于事,他一把推开赵,捡起扔在地上的长剑独自朝桥头跑去,想这一路走来,刮风下雨也就算了,河水倒灌这种奇葩事也让他们赶上,也是没谁了。
“小天!小天!”
他沿着河边一路狂奔,一路呼喊,从未停歇,腿脚早已麻木不知疲累。
说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在他脸上淌个不停,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用,家族破碎,父母还没有找到,又弄丢了小天。
原本不宽的河,因为涨水而宽了两三倍,大雨在泥泞的山路上溅起一路水花,阿樵破口大骂老天:“你被谁捅了吧,这雨还敢再大点吗”
他痛苦的眨了眨眼,一边扭头欣赏“江景”,曾经高大的棕榈树此刻只是一棵小草芽,地势矮的房区直接淹没了,只剩下尖尖的屋顶,面对这种自然灾害,他没有流露半点同情心。
他正在以一种非正常的姿态往河里扑,眼看就要一头扎进河里,他心下一慌,赶紧将思绪拉回,赶紧收住了脚步:“小天!”
就在前一分钟,他的目光似乎被水面上什么东西吸引住了,那肯定不是船上白帆。
阿樵翻身下车,跳上岸边的岩石上朝河里眺望,一截圆木在他眼前越漂越远,远远看去好像还有……他惊呼一声:“有人是不是小天”
他怔愣了一秒,被眼前的事物惊得不知所措,那根圆木又飘远几米,事不宜迟,他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快跑追了上去。
速度快得他差点把控不住,他这会儿又跟老天谈起条件:“老天爷,别下雨了,别涨水了,佛祖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我救他一命,造了七级浮屠,回头请你喝酒!”
可是老天并不领他的情,一阵狂风吹过差点将他连人掀翻。
他很快追了上去,圆木近在咫尺,他扭头冲着河里的人大喊道:“喂,还活着吗小天是不是你”
河里的手扑腾了几下,像在回应,他尽量往河边靠,与河里的人保持平行,他大声安慰道:“坚持住,我想办法救你!”
河里的手又挥动了两下。阿樵加快车速,可是怎么跑也不及水流快,但目光里透着一股不可估量的坚毅,这个人他一定要救下来。
他知道往前走就是南城,一座无人居住的废城,能不能救下这个人,就看这个房区给不给力了,他巴不得自己是土行孙,原地转几圈再从地底下钻出来。
“救命!救命!救……”
听这声音还是个小姑娘,有点像……阿樵一怔,反复回想那个声音,有点像……一时又想不起来,脑子突然短路似的。
阿木思索半晌得出一个猜测,倏地目光一亮,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人,大声欢呼道:“小天,哈哈,哥哥救你,坚持住,哈哈……”
“救命!救命!”河里的人又扑腾了几下,抱着的圆木险些脱手。
阿樵心中笃定是她,越听这个声音越像,他心里莫名有一种变态的兴奋,哈哈大笑道:“小天,坚持住!”
“救……命!”
微弱的呼救似乎在垂死挣扎。
南城,大片的房区泡在水里,两座北欧风格的石桥也淹过了桥面,只露出栏杆,他撞歪了半堵墙,靠摩擦力才把车刹住。
雨势不减,风力骤升,天空一道紫电划过,映着他冷峻的表情,扔下随身的所有装备,从背包里拿出两卷长绳,在绳索前端打了一个绳环,找了一棵看起来牢固的树打了一个布林结。
这两根尼龙绳是他从地洞里带出来的,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为了安全起见就用了双股绳充当救生索。
刚打好绳结,他迟疑了,心里七上八下,整个南城大部分房区泡在水里,几十米的河面缩小到十米左右,非常有利于救援。
他低头盯着绳结发愣,如果她能自己爬上屋顶,算她命硬,如果飘到海里喂鱼……想到这里,他倏地抬起头,用力拉紧绳结,自言自语:“行吧,小天天坚持住,还好你遇到我了!”
雨势减弱,洪涝未退,河面上不断漂来各种杂物,房区的巷道塞得满满当当。他准备好了,腰上的登山扣在救生索上系了一个单环结,静等着圆木漂过来。
站在桥上最高的位置,水冲得他有点站不住脚了,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面,心情很复杂,既希望又不希望看到那截圆木。
远处几个黑点越来越近,大水推来两截被风刮断的树枝,挂在了救生索上,他又气又恼扒开树枝往身后扔,气急败坏破口骂娘:“一边去你们别给小爷添乱!”
这个天气是像见了鬼,天空像个漏瓢似的,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他盯着河面一刻也不敢松懈,他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雨水打在脸上冷得他嘴唇发紫,忽然发现河中间好像有个人影若隐若现,有点远,看不清。
他一颤,迅速翻过栏杆,站在桥沿上。
“喂,小天小天你,还活着吗”他激动的大喊,他看到了那张被水泡得惨白的脸和死死抱着圆木不放的双手……
“……”
水里没有回音,一道浪拍过来,小天抱着圆木整个人没进水里,接着靠圆木的浮力又才浮出水面。
“小天,还活着就吭个声!”阿木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一手紧抓救生索,一手去拉小天的后衣领,心想,把她拖到岸边也就五六米的距离,以他的体力完全不成问题。